馬拉鬆到雅典,踏著菲哥的足跡跑過
早上一睜眼,剛從夢中醒來,喔,怎麽剛才在跑步?又一天早上醒來,怎麽又夢到跑步了?轉眼之間,像許多做過的夢一樣,細節都不記得了。
深藍的天空,繁星點點,北鬥,南鬥,淺褐色的條狀雲彩,飛機飛過的閃閃燈光。在星空下奔跑,用手一摸,汗水滴答流下。在太陽下狂跑,把跑的人的身影灑在身前身後身旁,用手一摸,鹽晶粒粒落下。
雅典的秋天,陽光明媚,空氣依然帶著溫暖。從機場搭上一輛黃色出租車,告訴司機有五十公裏遠的體育會展中心關閉隻差一個小時了,司機一路狂奔,左右超車,許多時與前麵或左右的車距隻有幾指的寬度。好險,再差十分鍾,可能會拿不到號碼牌,隻能去裸跑了。旅館旁的希臘小飯館,菜的味道不錯,老板說做飯的二個大媽的手藝與他的祖母一樣,讓人難以罷口,忘記了第二天還要跑馬!住的旅館也想到了跑馬的人,第二天早上五點半就開始供應早餐。
一大早在市中心搭乘大巴,走過還在睡覺的建築,在晨曦中坐車近一個小時開到馬拉鬆運動場。馬拉鬆是當年馬拉鬆戰役的地方,二千五百年前雅典軍隊以一敵十在這裏大敗波斯軍隊。派菲哥跑回雅典城去報信,也就是二十五英裏的距離,菲哥跑到城裏報告完勝利的消息後竟當場暈倒死去。來到馬拉鬆運動場時,人山人海,號稱有一萬八千人參賽。這個出發點就是當年第一個跑馬拉鬆的菲笛普斯出發的地方。震天的音樂聲中,組織者與義工發出陣陣鼓叫聲,體育場裏出發處左邊的聖火熊熊燃燒。約九點時,隨著陣陣槍響,有十幾個梯隊的參跑者分批出發。
參加跑步的人絕大部分是本地人加上歐洲許多國家的人,許多人在背上印有國家的名字,個別遠方來的有來自南非,巴西,中國,日本等等。當然從美國來跑步的人,應該也算是從遠方來的人了。並沒有特別留意跑步的人們背心後麵的勵誌短語,有幾個容易記的,中文的有一個叫"世界馬幫",英文的有一個叫"Rough Murder”,還有一個大概是"If you see I run and collapse, stop my Garmin” 。
隨著浩浩蕩蕩的人流,跑在從馬拉鬆通向雅典的路上,剛開始時二邊是山頭或農場,一二層的建築稀稀拉拉。當局出動了三千警力,一個個荷槍實彈身著深藍色警服,沿途全部關閉了公路。路邊有許多著紅衣的急救人員待命,偶爾有救護車鳴笛駛過。有路過小鎮時居民在路邊鼓勵叫好,除了一個字之外 - Bravo ,也不知他們叫喊什麽,倒是有許多小小孩子在路邊伸手擊掌鼓勵跑者。跑程中途左邊看到有不遠處的海灘,連接著藍色的海水。隻是覺得一路山坡不少,似乎緩緩的上坡卻沒完沒了。到後邊的十幾公裏時,有更多的樂隊,鼓隊,哨聲,號聲,有在路邊跳希臘民族舞拉拉隊。一路上,有站在路邊發放橄欖枝的義工人員,更多的是那些看起來不知所雲的希臘文店名路標街牌,偶爾看到的讓人想起3.14的丌和其它希臘字母,盡管大路上有路標是藍底白邊金字的雅典一字用希臘文與英文標示。供水站除了水之外,有味道稍怪的等張力運動飲料,有小段香焦,還有水淋淋的海綿塊。這個從水盆中撈出的海綿塊還真是不錯,擦擦腦袋脖子臂腿瞬間可以讓人涼爽許多。另一點新鮮的體驗是每公裏有一路標,這個比起每英裏一個路標無益增加了不少痛苦。每一公裏跑過,期待著下一公裏路標的出現,多出來許多次的引頸期盼。跑到後來,覺得這每一公裏的距離好遠。再後來,進入雅典市內,經過一個個政府部門的大樓。彩色充氣拱門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有穿鮮豔藍色衣服的工作人員和許多路人在為跑者加油。
在最後十二公裏時,感覺上到了類似“撞牆期",看看手表上的心率比平時快出一倍半,在補水站一邊多走了幾步,心想別像菲哥或剛才在路邊躺在地上被急救人員圍著的那個哥們學,悠著點比較好。這時左邊一個沒有戴表的白色中年漢子與我搭話,問從開跑到現在過了多久了,這些上坡跑步很累人啊,你以前跑了幾次等。他說他來自倫敦,當會計師,在英國跑過幾次,倫敦馬拉鬆報名報了七次還沒報上名。從此以後,我們二個人並肩跑起,遇補水站走幾步喝上幾小口,接著再跑,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拱門。有一個如此同行伴跑的人一起跑,還真讓人忘記了不少疲憊。看他還有餘力與加油的人用簡單的希臘文喊話,到最後二公裏時,我告他說你要能跑,你先快跑吧。他回答說,我們一起跑來就一起跑完。他又說他的家人在終點的地方等著他呢,又問我。我說,我兒子在前邊跑,全家也在終點。進入體育場的路二邊有成排的長著淺黃色酸桔子的樹,雅典馬拉鬆的終點是在舉行過第一次奧運會的全部用大理石建成的Panathenaic Stadium,馬拉鬆42195米剩下的最後195米是在體育場內。伴著呼吸與腳步的節奏,抬頭挺胸終於跑到了終點,回頭看時一路同跑的倫敦大叔也跑過了終點。倫敦大叔走過來與我擁抱握手,這才互換名字,彼此祝賀,他叫達思科!
綠色的橄欖枝,金黃色的獎牌,飛行五千英裏來跑一馬,個中甘苦,跑者才知。跑馬如人生,英語亦是如此講。有時,跑馬如夢,跑得多了,做夢也會想到跑馬拉鬆的,即使沒有真的去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