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最近和曉荷混得很熟,兩人今年前後腳來到公司,個頭差不多,都是長發飄飄。和道道熱情陽光的個性不同,曉荷一身慵懶的帥氣。從沒見她穿過裙裝,平時各色的大T恤鬆鬆地往牛仔褲裏一塞,腳登一雙黑色帆布球鞋。往哪都懶懶地一靠,二郎腳輕輕晃著,邊玩手裏的一根繩子邊聽大夥聊天。上次一位帥哥正眉飛色舞地吹牛,她冷不丁慢吞吞地說:“小心點兒哥們兒,昨天我可聽經理在電話上罵你來著。”把帥哥驚得花容失色,也不敢找經理去對證,拚命坐那反思自己。
“真的假的?”紫雲私下裏問曉荷。
“能是真的嗎?就是看他不順眼。”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把手裏的繩子往紫雲大腿上纏一圈,記了位置,再把繩子往自己大腿上打一圈,記下位置。
“看看,足足有5公分,不行,今天晚上不吃飯了。”
“拜托隻要不吃冰淇淩就行了。”紫雲斜了她一眼。
“那可不行,沒冰淇淩的生活該是多麽了無生趣。”說這話時眼睛還定定 地盯著繩子。
曉荷酷愛吃冰淇淩,不分季節,為這曾專門去麥當勞應聘幹了幾個月。“記住了紫雲,去麥當勞一定要吃巧克力聖代,都是原裝進口的材料,最物有所值。”她特別囑咐過紫雲。
在紫雲看來,公司裏做銷售的女孩子基本就兩類:一類是嬌媚型的,眼神說話都嬌滴滴有點拚性感;另一類是會來事兒型的,嘴甜反應快主要拚服務。至於像紫雲這種書生型的不轉型都在公司幹不久。但是,曉荷似乎什麽型都算不上,是特立獨行,偏偏業績還不錯。
“沒見你怎麽著,業績還這麽好。“紫雲不無羨慕地說。
“本姑娘最擅長的就是哄人好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紫雲忍不住把自己去年的狼狽經曆講了一遍,想著定會被嘲笑,卻沒料到曉荷隻淡淡地說:“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你講課就很好。”
時間一天天過去,日子過得平靜快樂。不知不覺中,小院裏的迎春花已經怒放。每天到了夜深人靜時,紫雲才感覺到等待結果的焦灼,心裏像有小螞蟻在爬,難受卻無法安撫。
這天上午講完課,看時間還早,又在家附近,索性直接回到小院。走到房間門口,一插鑰匙,門卻自動開了,道道躺在床上!
“道道,你是不是病了?”
“上午沒課,想回來休息一下。”道道轉過身來,笑著搖搖頭,但浮腫的眼睛還是讓紫雲看出她剛剛哭過。
“說出來會舒服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邊說著邊坐到她身邊。
道道沒說話,遞了一封信給紫雲。
“親愛的道道:
原諒我這麽稱呼你!其實我在心裏這麽稱呼你已經很久了。因為你的出現,我在過去的一年裏才有了很多輕鬆愉快的時光。但我深感自己配不上你,或許也是自己的懦弱,我把感情壓在心底不敢說出口。
當年,我被妻子的美麗吸引,費勁心思追到手,畢業後才發現自己很無能,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跟我一起也沒有什麽快樂可言,對此我一直感到內疚。她最好的朋友嫁給了有錢人,不用上班,拉著她打麻將。我雖然不喜歡,但也想讓她過得開心。剛開始隻是玩並不賭錢,還因為牌友告訴的消息在股市上掙了不少錢。就因為輕鬆掙到了錢,之後就開始跟著賭錢,整個人像變了一樣,沒有心思顧家顧孩子了。我說什麽也沒用了,誰讓我那麽無能掙不到錢呢?
我多麽向往能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妻子,我們一起鑽研一起討論,甚至可以一起開間學校,我常常私底下做這樣的夢。甚至,我已經下定決心等妻子徹底傷好後就離婚,除了佳佳什麽都給她。上星期她剛出院佳佳就高燒昏迷住院,她像瘋了一樣,在醫院守了幾天幾夜。等佳佳醒了看到她,開心得不得了。我意識到佳佳離不開媽媽,媽媽也不會放棄佳佳,而我,更離不開我的女兒。就算我再不幸福,如果我的女兒幸福我就知足了。
我和她商量了,決定回她的老家,希望她離開T城這個環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那邊有她的父母和姐姐弟弟,不會像這邊這麽孤單。
親愛的道道,跟你說了這麽多,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你討厭。我真心的喜歡你,不敢說愛,覺得自己不配。我也不能確定你是否喜歡我,但這也不重要了。你是一個那麽好的女孩,你一定能找到彼此相愛的那個人,我祝福你!”
看到最後,紫雲的眼淚都快決堤了。道道遞過來紙巾,使勁握了握她的手,什麽也沒說,拿著信下了床,從火柴盒裏拿出一根火柴,“嗤”地劃著,看著信紙在火焰裏卷曲著掙紮著燒成了灰。
下午見到曉荷時,紫雲的心情仍然不能平靜。無限感慨地把這個故事講給她聽,講的時候自己都被感動得快哭了。
“什麽狗屁父母!自己沒能力就敢要孩子,最恨這些人了。能喜歡上這種男人的女孩也是缺心眼兒。”曉荷慢悠悠不屑地說。紫雲差點沒驚個跟頭,這觀點也太不著邊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