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
有方向 在路上
最近幾天紫雲睡得都不踏實，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又會醒過來。沒幾天功夫，平時一向光潔的臉上冒出了好幾顆痘痘。
這天晚上，紫雲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突然傳呼機“嗶嗶”地叫了起來，按掉，不一會兒又執著地叫起來。她看看表都快十一點了，是誰這麽晚了還呼叫呢？道道去了北京參加培訓，說最早今天到家，不會是道道有事呼叫吧？想到這馬上穿好衣服下床。走到房東大爺的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返身回屋拿好錢包，悄悄地出了小院。燈光昏暗的胡同裏沒有人，紫雲拿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狂奔到燈火輝煌的大街上。
街邊就是電話亭，紫雲急急塞進硬幣，“嘟嘟”兩聲之後，電話那邊傳來曉荷懶懶的聲音：“紫雲，出來陪陪我好嗎？”
“你在哪裏？”她心裏突然緊張起來。
“我在好運酒吧，離你家不遠。”從聲音裏也聽出來曉荷喝酒了。
“好，我馬上過去。”她很慶幸自己沒有犯懶。
一進門，就看到曉荷坐著高背椅趴在吧台的一角，一隻胳膊還抱著電話機。紫雲馬上跑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你來啦？”曉荷睡眼朦朧笑嘻嘻地說。
紫雲攙扶著她走到門口的沙發上，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溫水讓她喝下。曉荷閉目仰頭靜坐了一會兒，說：“我們去蹦迪怎麽樣？”
“有心事嗎？”
“心煩，想有人陪陪我。”曉荷還是懶懶的聲音。
“那好吧，我陪你去。”紫雲隻在大學的舞會上跳過迪斯科，還從未去過社會上的迪廳或舞廳，總覺得那裏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充滿不可知的危險。
迪廳就在百米開外。一進門，人聲鼎沸，光怪陸離，激烈的音樂節奏鬆一波緊一波，所有人都自顧自或狂熱或隨性地擺動著身體。他們很快也把自己隱入迷亂的人群，跟著節奏輕輕地搖擺著。燈光明明滅滅漸漸暗淡，音樂飄飄渺渺漸漸息聲，人群也漸漸鬆弛下來。紫雲睜開眼睛，還未等看清，突然一聲裂帛般的嚎叫，燈光唰唰唰地亮起來，同時音樂一下子變得激越昂揚。紫雲猛地振奮起來，開始享受迪斯科帶來的快感。看看曉荷，仍然懨懨地慢慢搖晃著，似乎不為所動。紫雲剛要說自己開始喜歡蹦迪了，就聽到懨懨的聲音：“我們回家吧。”
嘿！夠率性！紫雲暗地咬咬牙。
因為怕黑，從馬路上一拐進昏暗的胡同就開始心驚肉跳，紫雲拉著曉荷一路跌跌撞撞小跑著回到小院，推開門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進到小屋，曉荷二話不說和衣將自己摔到床上，就麵朝裏牆睡過去了。紫雲坐床邊看著她發了會兒呆。說來也奇怪，自己不但不惱火，甚至隱隱地有點心疼。
“我昨天在電話裏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坐在灑滿晨光的麥當勞裏，曉荷吸了一口可樂後慢悠悠地說。
“我還以為你失戀了呢。”紫雲倒是暗暗鬆了口氣，在紫雲看來，和父母吵一架似乎沒什麽大不了的，怎麽吵不也還是親爸親媽嗎？
“本姑娘從不失戀，偶爾會讓別人失失戀。”說這話時還不忘俏皮地抬抬眉毛。
“但我就是不能原諒我父母，他們生我卻不養我，也不關心我。”
曉荷出生後就一直跟奶奶住在T城，媽媽爸爸則回到了位於山西的小城。奶奶那時還是大醫院的護士長，給了曉荷無微不至的照顧。姑姑也把曉荷當成自己的孩子，姑夫生意做得很大，她和堂弟從小便過著優越的生活。
“可那又怎麽樣？我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姑姑一家人照完相，又叫我過去一起照，我一扭頭自己走開了。我清楚地記得那種難過的感覺，想不明白父母為什麽不帶我回家！”曉荷的聲音裏滿是失落。
“可能當時他們有困難，覺得把你留在T城更好吧。”紫雲想到父母過去的艱辛，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可理解的。
“如果他們沒有能力，為什麽又要了妹妹卻留在自己身邊？”曉荷忿忿地說，“我畢業後，一路亂闖，他們完全不管。我妹要畢業了，看把他們緊張的，找這個求那個，整天給我姑夫打電話，我真是氣壞了。”
紫雲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來到外婆家，有一天媽媽在屋裏哭了，手裏拿著紮頭發用的皮筋，上麵有兩朵粉色的塑料玫瑰花。她那時很小，有點害怕，擔心媽媽是不是會自己走掉。等後來有一次，媽媽說起曾想把她留在外婆身邊，但外婆勸媽媽說孩子一定要自己養大，否則將來會隔著心。
曉荷念高中時回到父母身邊，卻完全沒有辦法跟父母相處。離家出走幾次後，隻好又回到T城奶奶身邊。
與生身父母的隔閡一定是切膚之痛吧，因為血緣在那裏，你既不能改變也沒辦法了斷。
“我將來就算結婚也不會要孩子的，我怕自己會給他帶去痛苦。”曉荷邊說邊不住地輕輕搖頭。
最近幾天紫雲睡得都不踏實，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又會醒過來。沒幾天功夫，平時一向光潔的臉上冒出了好幾顆痘痘。
這天晚上，紫雲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突然傳呼機“嗶嗶”地叫了起來，按掉，不一會兒又執著地叫起來。她看看表都快十一點了，是誰這麽晚了還呼叫呢？道道去了北京參加培訓，說最早今天到家，不會是道道有事呼叫吧？想到這馬上穿好衣服下床。走到房東大爺的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返身回屋拿好錢包，悄悄地出了小院。燈光昏暗的胡同裏沒有人，紫雲拿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狂奔到燈火輝煌的大街上。
街邊就是電話亭，紫雲急急塞進硬幣，“嘟嘟”兩聲之後，電話那邊傳來曉荷懶懶的聲音：“紫雲，出來陪陪我好嗎？”
“你在哪裏？”她心裏突然緊張起來。
“我在好運酒吧，離你家不遠。”從聲音裏也聽出來曉荷喝酒了。
“好，我馬上過去。”她很慶幸自己沒有犯懶。
一進門，就看到曉荷坐著高背椅趴在吧台的一角，一隻胳膊還抱著電話機。紫雲馬上跑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你來啦？”曉荷睡眼朦朧笑嘻嘻地說。
紫雲攙扶著她走到門口的沙發上，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溫水讓她喝下。曉荷閉目仰頭靜坐了一會兒，說：“我們去蹦迪怎麽樣？”
“有心事嗎？”
“心煩，想有人陪陪我。”曉荷還是懶懶的聲音。
“那好吧，我陪你去。”紫雲隻在大學的舞會上跳過迪斯科，還從未去過社會上的迪廳或舞廳，總覺得那裏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充滿不可知的危險。
迪廳就在百米開外。一進門，人聲鼎沸，光怪陸離，激烈的音樂節奏鬆一波緊一波，所有人都自顧自或狂熱或隨性地擺動著身體。他們很快也把自己隱入迷亂的人群，跟著節奏輕輕地搖擺著。燈光明明滅滅漸漸暗淡，音樂飄飄渺渺漸漸息聲，人群也漸漸鬆弛下來。紫雲睜開眼睛，還未等看清，突然一聲裂帛般的嚎叫，燈光唰唰唰地亮起來，同時音樂一下子變得激越昂揚。紫雲猛地振奮起來，開始享受迪斯科帶來的快感。看看曉荷，仍然懨懨地慢慢搖晃著，似乎不為所動。紫雲剛要說自己開始喜歡蹦迪了，就聽到懨懨的聲音：“我們回家吧。”
嘿！夠率性！紫雲暗地咬咬牙。
因為怕黑，從馬路上一拐進昏暗的胡同就開始心驚肉跳，紫雲拉著曉荷一路跌跌撞撞小跑著回到小院，推開門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進到小屋，曉荷二話不說和衣將自己摔到床上，就麵朝裏牆睡過去了。紫雲坐床邊看著她發了會兒呆。說來也奇怪，自己不但不惱火，甚至隱隱地有點心疼。
“我昨天在電話裏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坐在灑滿晨光的麥當勞裏，曉荷吸了一口可樂後慢悠悠地說。
“我還以為你失戀了呢。”紫雲倒是暗暗鬆了口氣，在紫雲看來，和父母吵一架似乎沒什麽大不了的，怎麽吵不也還是親爸親媽嗎？
“本姑娘從不失戀，偶爾會讓別人失失戀。”說這話時還不忘俏皮地抬抬眉毛。
“但我就是不能原諒我父母，他們生我卻不養我，也不關心我。”
曉荷出生後就一直跟奶奶住在T城，媽媽爸爸則回到了位於山西的小城。奶奶那時還是大醫院的護士長，給了曉荷無微不至的照顧。姑姑也把曉荷當成自己的孩子，姑夫生意做得很大，她和堂弟從小便過著優越的生活。
“可那又怎麽樣？我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姑姑一家人照完相，又叫我過去一起照，我一扭頭自己走開了。我清楚地記得那種難過的感覺，想不明白父母為什麽不帶我回家！”曉荷的聲音裏滿是失落。
“可能當時他們有困難，覺得把你留在T城更好吧。”紫雲想到父母過去的艱辛，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可理解的。
“如果他們沒有能力，為什麽又要了妹妹卻留在自己身邊？”曉荷忿忿地說，“我畢業後，一路亂闖，他們完全不管。我妹要畢業了，看把他們緊張的，找這個求那個，整天給我姑夫打電話，我真是氣壞了。”
紫雲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來到外婆家，有一天媽媽在屋裏哭了，手裏拿著紮頭發用的皮筋，上麵有兩朵粉色的塑料玫瑰花。她那時很小，有點害怕，擔心媽媽是不是會自己走掉。等後來有一次，媽媽說起曾想把她留在外婆身邊，但外婆勸媽媽說孩子一定要自己養大，否則將來會隔著心。
曉荷念高中時回到父母身邊，卻完全沒有辦法跟父母相處。離家出走幾次後，隻好又回到T城奶奶身邊。
與生身父母的隔閡一定是切膚之痛吧，因為血緣在那裏，你既不能改變也沒辦法了斷。
“我將來就算結婚也不會要孩子的，我怕自己會給他帶去痛苦。”曉荷邊說邊不住地輕輕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