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下來,紫雲完全進入了一種心無旁騖不知今夕何夕的神奇狀態,以至於看到學校四處掛起了“熱烈歡迎新同學”的條幅,才意識到已是金秋九月,新生該入學了。子恒已經不在這個城市的那個角落,他也已經入學了。念頭閃過,禁不住黯然神傷。看著空蕩蕩的校園突然變得人來人往,看著那些寫滿了喜悅的笑臉,她多麽希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啊!
“紫雲姐”——
正在愣神兒的紫雲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Michael。馬上想起來最後一次見到Michael時,他說自己想考北大。一年的時間,Michael一下子長高了很多,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她驚訝得有點張口結舌:“你——”
“我的分數比北大的錄取分數低了12分,所以來了A大。”沒等紫雲把話說完,Michael搶先回答,皺著眉頭滿臉遺憾。
“A大也是名牌大學啊!恭喜你Michael!”紫雲滿臉驚喜地祝賀著。
Michael不好意思地一笑,“剛知道分數時很痛苦了一陣,現在已經想通了。不管在哪裏,我都不會自甘落後的。”從Michael的臉上看到一股狠勁兒,似乎不是去年那個有點靦腆的大男孩了。
“其實真要多謝我的班主任,臨時幫我改了誌願,不然我可能都不知道被調撥到哪裏去了呢。”這麽說著,Michael臉上的線條柔和起來。知道紫雲正在備考A大的研究生,Michael無比自信地斷言她一定能考上,看神情仿佛考研的是自己而不是紫雲。
“有小魚的……”
準備道別時,兩個人突然同時開口,又同時搖搖頭。都說生命無常,人和人之間的因緣際會又何曾不是這樣!明明以為不過是日複一日,誰知道一個轉身就可能永遠無緣了呢?她為小魚和Michael傷感,也為自己傷感。
自修的教室一下子變得不那麽好找了。紫雲隻能不停地更換教室,就算麻煩,也仍然覺得隻有在教室裏看書,才會找到沉浸其中的感覺。同時, 她驚喜地發現,再去蹭聽專業課時,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跟上了老師的節奏。
這一天,正在看書,一個身影靜悄悄地停在身邊。抬頭一看,一張明媚地笑臉,是李玲。
“這是我向一個畢業班的師姐要的,估計你可能用得上。”李玲笑著遞過來一張飯卡。紫雲萬分驚喜。周邊的小飯館已經令她沒了胃口,這下可以去學校的食堂了。另外,李玲還特地提醒要去報A大的考研英語和政治補習班。
這個周六補習班便正式開課了。早上,紫雲和道道如常坐在同一家小店吃早點。沒一會兒,紫雲就感覺出道道似乎有點不同尋常。她發現,道道吃著吃著飯,會莫名其妙地笑起來。一問,道道又說沒事,也沒什麽話說。
“道道,快坦白,是不是戀愛啦?”她故作狡黠地問。
“怎麽會呢?我隻是突然想到我們同事的那個小女兒,才三歲,超可愛,周末也總是跟著爸爸來公司裏玩。她很喜歡找我。”
紫雲將信將疑,那麽恬美由衷的表情可不像是在想一個小女孩。不過,看得出來,道道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吃完早點,紫雲奔去學校,道道則返回小院,等小瑋吃完早點一起去公司。自從小瑋跟著道道學電腦後,整個像變了一個人。每天在圖書館做完作業,便找各種科學類的書來讀。在紫雲看來,小瑋有著超強的求知欲和鑽研精神,真不知道原來怎麽會逃學的。小瑋已經愛上學校了,上學期的期末物理考試,班上好幾個學生不及格,而小瑋答了滿分,所以老師讓小瑋當了物理課代表。沒有人再欺負小瑋了,反而是很多女生都來向小瑋請教。小瑋說起這些很是得意。
在學校吃過晚飯,又看了會兒書,便坐車往回趕。下了車,像往常一樣直接來到圖書館跟道道和小瑋碰頭。每天的日子就是這樣被填得滿滿的。
因為是周六,圖書館九點就閉館了。三個人走出來,一路聊天。
“同事的小女兒今天來了嗎?”紫雲也說不清為什麽很想了解這件事情。
“來了。一來就坐到我懷裏。我將來要是有這樣的女兒就好了。” 道道笑咪咪地說,一反平時的幹脆勁兒,聲調輕柔。
“道道姐,我怎麽覺得王老師好像喜歡你呢?”小瑋冷不丁地一出口,把她和道道都嚇了一跳。
“小瑋,別瞎說。王老師都結婚有女兒了,怎麽會喜歡我?”道道慌聲慌氣地嗬斥。
“我就是感覺。反正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樣。”小瑋不緊不慢地辯白著。
“你這麽胡說八道,以後不帶你去我學校了。”道道好像真有點生氣了。
“你別生氣,我保證再不瞎說了。”小瑋也慌神兒了。
紫雲在一旁聽著,心裏一沉,自己的預感果真沒錯。但看到道道嗔怒的樣子,她也不便再多說什麽,隻是心裏充滿了強烈的好奇,能讓道道喜歡的人究竟會是什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