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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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聲說出我愛你 (圖)

(2005-10-13 20:27:58) 下一個

可能女生太美就沒人敢追的緣故,讀大二時,我們宿舍竟然大多數處於顛沛流離狀態,沒有人急,反而津津有味的討論種種戀愛技巧。他們團結的很,自稱理論家。我對這種紙上談兵很不屑。他們說:“程遙遙,你是個壞分子,把你踢出去!" 我叫到:“踢就踢,我要做實幹家。“ 但實幹家的命運不見得比理論家幸運多少,充其量是周末,每個人都伴著淅瀝的小雨睡得天昏地暗時,我率先睜開眼睛:咦,雨什麽時候停的?陽光把窗口那株楊樹的葉子晃得有點刺眼,我立刻決定打籃球,盡管隻是在籃球場上拍拍皮球罷了。 當我站在一塊濕一塊幹,斑駁的如同世界地圖的籃球場時,忍不住對自己的英明決定大加讚賞。不遠處有一個很高的男生正在練球,我承認自己有點兒花癡,所以隻是裝模作樣的拍了5分鍾球就跑開了。 傍晚時,我已經得到了這個男生的專業,寢室號碼,電話和郵箱,我是有著良好家教並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女大學生,所以很好地隱藏起自己的衝動。既沒有打電話騷擾他,也沒有拎著情侶裝的冰淇淋衝到他的寢室,而是展開一張紙,在上麵一筆一劃的寫,“孫齊,你可以叫我打籃球麽?“然後裝入信封,貼上郵票。 但孫齊簡單而直白撥了電話過來,“對不起,我最近很忙。“說的又快又流利,不知道對多少女生說過了。我開始心疼,向那些理論家抱怨,為什麽要貼上六毛錢的郵票,他們用憂傷的目光看著我。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遙遙別那麽激動啊,不然……你又要起痘痘了。“ 我站在鏡子前麵,看著臉上的痘痘各個紅潤飽滿,且有發展之勢,忍不住歎氣。 大學或許真是談戀愛最好的場所,但我這種女生應該排除在外,最起碼的賞心悅目都達不到,何苦來挑戰愛情。 當你注意某個人時,遇見他的次數似乎猛然增多,我發現,孫齊喜歡固定在216號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看書,如果他出去接開水,就會把頭上那頂黑色的棒球帽倒扣在桌麵上,我雖然是直白的女生,但還學得會欣賞,我從來不去216號教室,每次路過,卻會從窗口看進去,那個窗子不大,隻留給我看一眼的空間,我的心裏便存放了很多關於孫齊的膠片的剪影,發呆,寫字,或者一頂安靜的棒球帽,統統都是背影,沒有眉目。因為那扇窗是開在教室後門上的。 後來,發展到我看見不相幹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心情就會變得好差,一個字也讀不下去時,我便開始恨自己,我不恨孫齊,從來不恨,如果美好可以用來形容男生,那麽孫齊是美好的。 時間過得飛快,季節仿佛一下子從夏季蹦到了冬季,奇怪的是,這個冬天一場雪也沒有,又幹又冷,好像受了很多傷害,堅定而決絕,特別是當我一邊聽王菲的《Eyes on me》,一邊想起孫齊時,這種感覺就特別強烈, 孫齊早已換下棒球帽,他的頭發短短的,卻什麽都不戴,每一次路過216號教室,我便覺得孫齊和這個冬季一樣,沉默而冷冷的,仿佛受了傷害。 到了聖誕節,我還是一個人,坐在教室看著大片空出來的位置發呆,就聽見走廊裏有人在嚷,我看見孫齊正拽著一個男生的領口,要他像站在一旁的校工道歉,那個男生梗著脖子,嘴巴不幹淨,“老子的新皮鞋被這個死女人弄髒了,沒讓她舔就不錯了……“孫齊很用力地揮出一拳,有些迸出來,我弄不清究竟是 誰的血,忍不住尖叫起來,那個男生開始反攻,兩個人在走廊裏推搡著,我緊張得渾身都在抖。 我轉身衝回教室,拎起自己那個特大號的水杯,對準男生的頭用力砸下去,在一聲慘叫中,孫齊猛地抓住我的手,衝出圍觀的人群,我們一直跑到對麵的小樹林裏才停下來大口的喘氣,當我不再心跳加速時,才意識到孫齊沒有鬆開我的手,幾乎同時,孫齊也意識到這一點,他扭過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過臉去,我們握在一起的手心裏就多了濕漉漉的汗。 我們傻傻的牽著手,孫齊嘟囔了一句話,然後鬆開手,轉身一晃一晃地走了,直到我都快看不清他的背影時,才意識到那句話是'快下雪了“ 那天夜裏,果然飄起了很厚的雪,雪停之後,孫齊從校園裏麵消失了,聽說是休學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還歎了一口氣,“真可惜,還有半年就可以畢業的。“我沒聽懂,不過也懶得問了。 宿舍的理論家們在大四時紛紛投入壯麗的黃昏戀,隻剩我這個實幹家形單影隻,他們勸我,“遙遙,還為了孫齊?“我大笑,“我不是那樣癡情的人,不過沒有遇到讓我心動的人罷了!“我說的是實話,打碎牙齒和血吞,我的確做不來,但是讓我放下,我也絕對做不下來。 畢業了,我留在這座人口720萬的城市,有人告訴我,孫齊是本地人,但是生活變化無常,誰還會苦苦等待峰回路轉的一瞬? 我租了個小公寓,花去每月的大半薪水,隻好用坐公交車來打發周末大段空白的時間,從始發站到終點站,我幾乎坐遍了這座城裏的每一條線路,就在我發愁下一個周末該做什麽時,經理說,“程遙遙,你來公司一年多了,這次三亞的洽談會就讓你去吧!“ 商人超級會享受,總把工作地點安排在旅遊勝地,我一麵想一麵走進會場,然後就看見了孫齊,他變化不大,還是短頭發,隻是穿上西裝後出人意料的好看,孫齊看到我,也是一愣,“你變漂亮了“我笑,“青春不再,痘痘們也舍我而去了。“ 匆匆一麵,便各自忙碌,那天下午我的效率奇高,會場靠近“天涯海角“孫齊和我便利用飯前的一點時間,跑出去合影。 可惜天色已晚,不然會照的更漂亮些,但我還是小心翼翼的收好這唯一的合影,直到返程的飛機上,忍不住又摸出來細細端詳,上麵的兩個人分明都緊張過度,成呆若木雞狀,我把頭往後靠了靠,有些索然,雖沒有詳談,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沒有勇氣索要,但依然看得出,孫齊在海南過的風生水起。 決定好好振作,重新做人, 參加了母校舉辦的外語培訓班,一進教室,那靠窗第三排坐著的不是孫齊還是哪一個?他見了我,脫口而出,“咦,你不在海南供職?“原來兩人都是出差。 第二堂課,孫齊神秘兮兮的地過來一包東西,居然是一個蠻漂亮的杯子,他壓低聲音,生怕講台上的老師發覺,“還你的“我忍住滿臉的笑意,“你還記得?“孫齊一如當年,不多言,隻是點頭和微笑。下課後,我們便結伴而行,路過昔日的小樹林,我忍不住停下來,孫齊望著我,我緊張地不知道把手放到哪裏,心髒咚咚亂跳,天啊,他會不會吻我,這還是我的初吻呢! 正胡思亂想,孫齊突然轉過臉,悶悶走開。 直到透過公交車的玻璃窗,看見孫齊和一個有著海藻般黑發的女子邊走邊笑 ,才勉強釋然。至少每周我還能在培訓班上看見孫齊一次。如果這個念頭被昔日的理論家們知道,一定會笑我的愛情一直在冬眠,沒有絲毫的長進。 身邊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那個小姑娘指著我對她的媽媽說:“姐姐哭了." 麵對一個隨時可能引爆你所有情愫的人,無疑是一種折磨。我下定決心退出孫齊的生活了,但孫齊是個倒黴蛋兒,我們走出學校,來到那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孫齊走在我的左邊,然後他的書包就被一個騎自行車的家夥拽走了,我們開始在後麵追,但我還沒有忘記埋怨他:“你走路怎麽不靠裏邊啊?“孫齊的聲音聽起來氣呼呼的:“你不是在裏麵麽,我得保護你啊!“我又開始心跳。不過我寧願認為是自己跑得太快了些。 那個家夥體力真好,幸虧有好心人阻攔住,這才容得我們追上。圍觀的人很多,大家七嘴八舌,讓孫齊看看有沒有丟掉什麽重要的東西,孫齊打開包,取出個水杯,課本和練習冊,兩枝筆和幾張紙。然後翻開書看了看,很鎮靜地說,“沒丟“人們一看就這麽點兒破爛,我們還追得仿佛丟了金磚一樣,轟然散去。我也覺得有點兒哭笑不得,“這本課本我們都學過了,還值得你這麽拚命阿!“孫齊不說話,埋頭把東西往包裏塞。 我突然覺得很委屈,打架,我幫你,這次追車,又陪著你跑了七八條街,你卻連一個解釋都不屑給我,我猛地把那幾本書奪過來,書裏落出來一樣東西,飄飄悠悠,好像這幾年對他的思念,緩緩的落定塵埃,我拾起來,看到兩個人在上麵聚精會神的盯著鏡頭,表情呆滯。旁邊的石頭上寫著“天涯海角“四個鮮紅大字。 那天,孫齊很晚才送我回家,我們去了216號教室,他把那張桌子的左下腳指給我看,上麵有一個刻得很深的遙字,我一直喜歡你,但是我不敢大聲告訴你我愛你,那個時候,我患上了抑鬱症,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喜歡你這麽優秀的女孩,甚至那句拒絕你的話,我都偷偷練習了一整天,他頓了頓,很努力很大聲的說:“程遙遙,我愛你!“ 教室裏麵的同學稀裏嘩啦的放下課本,有人鼓掌有人拍桌子,還有人吹很響的口哨,我就在這片年輕的嘈雜聲,被孫齊擁抱在懷裏。 孫齊不知道,當年我因為沒有美貌也不敢奢望愛情,現在看來多麽可笑,愛情麵前,任何人都有權利大聲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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