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輛大巴從海濱市向西疾馳而去。這是一輛內部改裝過的半新大巴,所謂改裝也就是將座椅全部拆掉改成上下兩層樓床,類似於火車上的上下臥鋪。這是專門為了方便行商的旅客而作的改裝,這樣床上之人可以躺著休息,床肚裏則可以供客商放貨。這是包車,此行的目的地是丅鎮,隨行的自然都是海濱市去此地批發貨品的客商。這些人相互都知根知底,陌生人是不可以隨便加入的。
我的表哥李三毛子是其中的常客且是大主顧,由他介紹及作保,我才能擠進這個小商業圈子。我這位表哥不僅生意做得風升水起而且還特幽默風趣,第一次隨他搭乘這輛專用巴士時他悄悄地指著一個胸大臀肥的中年娘們說:“你看她屁股比常人大很多吧?”我一看還真是!“那是假的!”我心想聽說過假胸但還沒聽說過假屁股呢!見我懷疑他的說辭,表哥繼續說道:“那是一個屁股型的海綿墊子,裏麵裝的全是大鈔票,可以裝好幾萬呢!既安全又性感,常同行的人都知道。”
原來本地的人很節儉,當時用銀行卡異地提款有百分之一的手續費,加上批發商也多喜歡現金交易,因此大家都帶百元現鈔,男人一般有一個寬的布腰帶,幾萬元很隨意的捆在腰間。當然臧錢的手段五花八門。有放在高統靴子裏,有裝在不起眼的蛇皮帶裏,總之大額的錢鈔絕不放在包裏的。表哥曾私下裏神秘的對我說,不要小看這一車僅二三十個人,現鈔卻通常不會少於一隻手(五百萬)!因此不是很硬的關係是不給隨便插進來的,表哥說到此總會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我自然要將他恭維一番。
這包車也是本地人很節儉的一方麵。車費來回隻有正常公車的一半,夜裏出發,淩晨五點多鍾開始去市場拿貨,下午三點多鍾開始返回,省去一天住宿費。
這一次我不僅再次擠進來還夾帶一個人那便是上官明玥。我們兩個人分到一張床,兩床被子是我們自帶的。一起進貨的女人也有七八個,不是隨丈夫就是隨父兄一起來的,她們往往是選貨能力比男人強的,不得不帶上,單個獨自出來進貨的女人幾乎沒有。
我向表哥及同行的人介紹明玥是我的師妹及朋友,眾人都不信但也不說破隻是委瑣的擠眉弄眼的笑一笑。大概兩人可分到一張床,明玥本就是豪爽灑脫之人,和我同來的,加上這次我在他父親被從省紀委羈押處保出來事情上出了大力,也就沒有扭扭捏捏,和我擠在一處。
我們找到明玥母親遺書的第二天,她的外公就去省紀委作保要求放人,他的老麵子在本省沒人駁得了,兩天後明玥父親便辦好了取保候審的手續給放回了家。
找到明玥母親遺書的第二天下午我便和明玥告別,回了趟城郊的家,看看父母兄妹後便去了義烏進了幾天貨。等我再回到海濱市時明玥父親已給放了回來,在嶽父家療養恢複。這是我初次見上官淩雲,他長得和我的師父上官鵬舉一樣高大威猛,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份精幹和儒雅,讓人一見便有高山仰止的感覺,也許這便是所謂的領袖人物的氣質。
明玥父女專門在家擺了一桌家宴謝我,全是家裏人,除了明玥父女及外公外,還有的便是明玥的外婆及兩個舅舅及其家人。明玥的親外婆早逝,這個外婆是外公的繼室,兩個舅舅便是這個継外婆所生。大家明麵上很客氣,但我總感覺到明玥和他們有非常明顯的疏離感。
家宴待客,表示明玥家對我的感謝鄭重其事,把我當家裏人一樣對待,我的心內也是暖暖的。明玥在家陪了兩天父親後,生性好動的她便想出去走走,見我到來,剛好找到了借口,便提出要和我一起去進貨,多少可以搭把手,他父親雖然心裏不太願意,但最近上門打聽明玥戀愛狀況的人多了起來,在這非常時期讓明玥先避開一下為好,萬一有人提親可以推托一下,不至於太駁人麵子。
我剛好缺一個小工幫我看貨驗收打包,便對明玥開玩笑道:“活又苦又煩瑣,還沒工錢,你願意去?”
“我一定完成獨孤老板分派的任務,不要工錢還自帶幹糧!”
“這樣的小工到哪裏去找,好的,你被雇傭了!”
一路上許多人都睡著了,隻有少數幾個天南海北的閑吹著,父親被保出來後明玥真正的又滿血複活了,倚在床頭喋喋不休地講著陳事新篇,講了好一會我困得不行便先睡了,她見我沒有聲音便也隻好睡去。
大約淩晨四點鍾左右,開車的老板兼司機王大頭的叫聲驚醒了眾人,原來吃飯打尖的地方“棲鳳坡”到了,這個文雅的名字是我給這個地方起的,本來就是離丅鎮批發市場十幾裏的公路的一個大下坡,路邊有幾間房做飯店旅社,本來沒有名子,因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老板娘阿鳳,第一次經過時我便給它起了這一個名字,同行的人以後叫開了,阿鳳感覺好聽就做了一個“棲鳳坡飯店”招牌掛上,從此棲鳳坡飯店和阿鳳便在這條道上揚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