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客棧,七郎掏出五兩銀子拍在客棧的櫃枱上,郎聲道:“小二,有好酒好菜盡管買來,銀子不夠再補!”說罷又拿出一小把銅板給小二作賞錢,小二樂得點頭哈腰,諂媚道:“客官先進房息一會,我打水給您老揩把臉,酒菜一會就送到!”說罷,小二屁顛屁顛地去街上打酒買菜去了。六郎七郎相視一笑,多日來的煩悶一掃而空。
第二天早晨,兩人因昨晚多喝了幾杯酒,睡到日上三杆方才起床,隨便吃了點早飯就準備動身再去街上賣藝。這時店老板領著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兩人後麵緊跟著一個侍女。店老板向六郎七郎介紹道:“這是本縣縣令葛大人身邊的大紅人於師爺,有事要和你們談,你們一定要小心應對。”
六郎七郎一時摸不著頭腦,心想著一定不是什麽好事,一時不知所措。於師爺見兩人神情緊張,捊一把長髯哈哈一笑道:“兩位不用慌張,是好事臨門,我們葛縣令他老人家特讓我來請兩位去唱堂會,這五兩銀子作為定金,唱得好他老人家另有重酬。”站在一旁的侍女插言道:“昨天小姐和我碰巧路過你們唱曲的地方,見你們唱得特別好聽,回去便向她的祖母提起,老太太前一陣子生了一場病,雖說痊瘉了,但總是打不起精神,一聽說有這檔子事,便想聽聽你們唱的小曲,葛太尊是至孝的人,那敢怠慢,立即命於師爺和我來請你們過府。”六郎七郎認出是昨天給了十兩紋銀的那個侍女,本已心存感激,再加上是本縣父母官有請,那敢遲疑,立馬應承去葛府唱堂會。臨行前拜托店老板派人去昨天賣藝的地方知會一聲,免得眾人白等一場,冷了眾人的心。
到了葛府,兩人參拜了葛縣令和葛太夫人,稍事歇息後便開始了演唱。六郎穿上演張生的那套絲質長衫,一把紙扇在手,玉樹臨風般朝台上一站,說不出的風流俊俏!台下的雌性觀眾都看傻了眼,連男人都嘖嘖稱讚六郎扮相好!六郎今天自信心已大增再加上心情特好,把一曲《探清水河》演繹得恰到好處。高音處清亮高遠,響遏行雲,低音處如泣如訴,似涓涓細流,沁人心脾,開頭和中間處把葛老太太聽得眉開眼笑,終曲處唱得哀婉綿長,似心如死灰,肝腸寸斷,把葛老太太聽得不停地抹眼淚,台下的小姐及夫人則以袖掩麵偷偷地流淚,一些丫環及婆子則管不了那許多,放聲大哭起來。過了好一會眾人才從悲痛中走出來,齊聲誇六郎唱得好,葛老太太連忙吩咐家人送上十兩紋銀的賞錢,兩人推托好一會,才不得不收下。葛老太太越發喜歡兩人。眾人也附和老太太,送上數量不等的銀錢。
接著連唱了三天,六郎將壓箱底的和擺箱蓋子上的本領全都施展開來,把葛太夫人哄得心情舒暢,完全從憂鬱煩悶中解脫出來,六郎七郎見唱得差不多該收場了,便以有師命在身須趕回北京為由而提出辭行,葛太夫人雖然不舍但也隻好作罷,賞了很多銀兩,又送了一副車仗馬匹及一個車夫以便兩人順利進京。葛小姐亦美目含情依依惜別。六郎有了前番蓮兒的慘痛教訓,知道自己下九流的身份和官宦之家的小姐絕無可能有什麽結果,但因葛小姐的相助之義和葛太夫人的賞識之情,而向葛太夫人保證如果以後再走大運河一線定到葛府拜見她老人家及唱堂會。葛縣令是至孝之人見母親心情大好自然也心情舒暢,臨別時囑咐六郎七郎以後如果遇到什麽為難之事,盡管來找他,隻要能辦到一定幫忙解決。六郎七郎千恩萬謝拜別葛府眾人離開雲起鎮而去。
荷包滿滿又有專人駕馬車護送,再次北上便方便了很多。更為方便的是每到一個地方,一進客棧就有戲園子老板等在那兒,專門請他們去戲園子唱曲,分成十分優厚。私下一打聽,才知道六郎在附近地區已經大紅大紫了,以前不用買票的戲園子,因掛出“郭大郎郭二郎”的牌子,則必須排隊搶票才行,否則則會擠爆園子,無法唱下去。“喬大郎喬二郎”則是兩人的假藝名,用了師父的姓,將來重列喬氏門牆也許會起點作用。
接連又在幾個大的集鎮停留唱曲,分成越來越高,票越賣越多,錢自然是多賺了不少,名聲不用說肯定是愈來愈響了,有一些聽眾聽過一兩次還不過癮,還尾隨到六郎他們下一站的戲園子繼續聽唱,戲票自然很快賣光。按說六郎應該越來越高興才是,但卻卻相反,六郎反而越來越憂鬱,尤其夜深人靜時,因為他的心結始終未解!自己現在春風得意,整天萬人矚目,吃香喝辣,而蓮兒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想到蓮兒可能還臥在那徹骨寒冷的淤泥中他便心裏一陣陣絞痛。有一天晚上他委婉地向七郎提起想中止北上,先回清河鎮尋找蓮兒的下落。正在興衝衝數錢的七郎皺了皺眉後勸他道:“事有輕重緩急,現在趁你當紅,賺錢及回北京找師傅才是最要緊的,找蓮兒的事甚是危險又須化時間,等我們賺足了錢,重列了師父門牆,我再幫你慢慢找不遲!”說罷他頭也不抬仍叮叮當當地數他的銀錢不提。
六郎心中自然不爽,可細想一下也怪不得七郎,自己和宋青蓮來往,七郎本來就極力反對,後來七郎不僅救了自己,而且還被自己連累不得不浪跡天涯,加上七郎本來就是一個跑龍套的,哪裏見過如此多的銀錢?現在要他放棄這大好的賺錢機會而陪自己去找蓮兒肯定是萬分不情願的,看來隻有靠自己了。欲知六郎如何去找蓮兒,請看第七章《再探清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