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國人”進店（二）

耀大叔是一位很成功的商人，凡成功的商人和成功的政客一樣必定是臉皮特厚涵養超好，尤其象耀大叔這種起於微末之人。我和他也算貧賤之交，十幾年前我們一起在V城的跳蚤市場擺地攤而相識相交。他是天生的生意人，能說會道又特別有耐心，我從未見他和顧客抬過杠發過火，這一點我最為佩服。

耀大叔心中的火山總爆發的那天，天氣特別的悶熱，沒有一絲一毫的風。上午剛開門便遇上不順心的事，一個的流浪漢搶了幾雙門前促銷的拖鞋後一溜煙地跑進店後邊的小巷，瞬間便沒有蹤影，無可奈何的耀大叔氣得大罵土豆總理和他的移民政策一通。

中午一幫“強國人”進來逛一逛，消消食，因為中午吃飯逗留時間短，沒發幾句“強國論”便很快被導遊喊走，耀大叔就落得個耳根清淨。

下午有一個頭發花白的白人老太顫微微地拄著拐杖進來，過一會兒又顫微微地拄著拐杖出去，臨出門時特意回頭朝耀大叔詭異的一笑，搞得他有些莫明其妙，隻到小灣妹尖叫了一聲“拐杖”，他才反應過來，等追出去時，老江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耀大叔氣得將老太的舊拐杖踩成幾節，扔進垃圾桶方才解恨。

到了晚上六點多鍾，吃過飯的“強國人”有較長一段時間的自由活動，耀大叔的店則成了他們消遣的首選場所。耀大叔主要從中國進口貨品到加拿大銷售，顧客主要為老外和東南亞的華人。“強國人”不太可能成為他的客戶群體。除了為了應急偶爾會買一點東西。近兩個月，幾乎沒做到他們的生意，廢話卻收了幾籮筐，但開門做生意沒有將顧客拒之門外的道理！耀大叔盡管滿肚子的不情不願，也隻好忍字心頭一把刀，強忍著。

“強國人”一波一波地進來出去，一邊剔牙一邊指點江山，評貨論價，耀大叔雖早已習慣，但他們的風涼話奇葩語還是會讓其生氣。耀大叔的店通常夏天晚上八點收工，在七點半鍾左右，已臨近關門收檔了，這時來了兩對強國男女，一進門掃視一番便高聲議論道：“一看全是地攤貨，在我們那兒沒人要的！”憑心而論耀大叔的店高中低檔貨全有，種類繁多，裝修較好，貨品擺得也是瑯琳滿目。耀大叔聽了這話豈能不氣！但想到快要收檔了，便強行壓一壓火氣，爭取盡快地將幾位強國人打發走。

強國人走到玉器櫃前，其中一個強國女說道：“你們看，這種玉鐲檔次差得不能再差了，我是絕對看不上的，我要買就買緬甸翡翠，還要老坑冰種的。”說的同時搖頭撇嘴滿臉的不屑。耀大叔是靠玉石生意起家的，當年一個包袱皮玉石走遍北美，賺了很多桶金，聽人如此攻擊他的心頭愛焉能不動怒。但他強壓怒火，從玻璃櫃底層拿出幾個精美的盒子，朗聲說道：“想要緬甸翡翠老坑冰種的，巧得很，我剛好手上有一批，帶珠寶鑒定證書的，給各位鑒賞一下，價格好商量。”

幾位強國人立即傻了眼，那個叫嚷著隻買老坑冰種緬甸翡翠強國女看也不看玉鐲就高聲嚷道：“你這肯定是假貨，你這種店還能有幾十萬的真品？有證書也不能說明問題，證書在中國化錢就可以買到。”

“你既不看貨又不看證書就斷定我的貨是假貨?”“你說我的貨沒有檔次，我看是你的人品沒有檔次吧！”

“強國人”見被耀大叔戳到痛處，便灰溜溜地向門口移去，為了找回一點場子，口中兀自念念有詞：“淨是垃圾貨，拽什麽拽！送給我也不要！”

耀大叔見強國人一唱一和地罵他的貨是垃圾貨，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接口罵道:“你們才是垃圾貨，出來窮遊還裝大爺，吃六元錢的盒飯，穿幾十元的地攤貨，還以為自己是高端人口，人話都不會講，就出來丟人現眼！當心再被人丟到墳場去!”

“你怎麽罵人呢？一點不講文明！什麽素質啊！顧客是上帝都不曉得，還開門做生意呢！我們進你的門就是抬舉你，還不識好歹！在國內聽說加拿大很不錯的，一圈走下來，除了空氣質量好一點，其他也沒什麽了不得，尤其是人的素質也不咋地，下次請我來也不會來！”

“你們立馬滾蛋，我不要你們抬舉，加拿大也不會請你們來！”幾位還要對罵，隻聽得門外導遊高聲喊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出來，回旅館了，中國的垃圾貨有什麽好看的，快快快！”

耀大叔氣得臉色發青雙手亂抖，立馬向門口衝去，小灣妹和另一個雇員李太急忙跑向門口來勸阻，一左一右緊緊地拽住他。耀大叔對著“強國人”漸漸遠去的背影，依然不停地咆哮著：“你們才是垃圾！再到老子的店來撒野，一定報警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