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的兩端分別是分析和交易,而連接這兩端的是等待。投資分析的核心是商業理解力和概率思維,投資交易的核心是賠率和逆向思維,等待的核心是謹守能力圈和尊重常識。從長期來看,優秀的交易無法挽救糟糕的分析,優秀的分析卻可能毀於糟糕的交易。然而相比之下,最難的還是學會等待(無論是持股還是持幣)。
投資業績都是後驗的,但每一筆投資的中長期概率和賠率卻是可以事先決定的。優秀的業績隻是結果,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才是本質。努力、天賦和運氣可能是最重要的3個原因:在正確的方向上努力會給你一個成功的下限,天賦決定了成長的效率和時間成本,而運氣總會給堅持正確的人以意外的驚喜。
成功的投資人與其說是精於計算和選擇,不如說是他們更懂得放棄和堅持;與其說是能耳聽六路眼光八方,不如說是始終心無旁騖的保持專注;與其說是天賦異稟見識超常,不如說是更能深刻看到自身的局限性,清楚知道市場中的可為與不可為。所謂的投資大神,不是他們獲得了神秘的天啟,隻不過是忠誠於複利並永遠踐行罷了。
懂複利的人都明白,複利的可持續性與盈利能力是矛盾(這與ROE類似),高複利與長周期不可兼得,其中以巴菲特的50年近25%為人類目前的極限(那些隻看高複利不看時間就稱戰勝巴菲特的,基本還沒摸著投資的毛)。在高複利之後向著均值回歸是必然的,這其中既有客觀因素,也有主觀因素。投資生涯裏最好的情景是:初期高複利,之後穩健但極強的持續性。
投資在某個階段特別容易沉溺於“完美係統的構建”,然而這與終身致力於製造永動機的差別並不大。係統越是繁複、思維越是沉溺於細節,其實與投資的本質就距離越遠。投資做得越久越能體會到,最可依靠的是質樸簡潔卻擊中本質的方法論,最應重視的是大格局和戰略上的成功。
對一個投資人來說,比較危險的一種情況是早早的擁有“真理在握”的感覺。如果同時再無聊點兒或者爭強好勝些,對稍微不同道者就口誅筆伐,那基本上說明沒啥進步的餘地了。投資當然是有毫不可動搖的基本原則,但投資的不同要素的權重卻沒有什麽“神聖模型”。當然這不是說見異思遷,而是保持思維的開放性,這其實也是一種能力。
集中還是分散好?如果從特定階段性角度考慮,取決於魚(彈性)與熊掌(安全性)哪個對你更重要。如果從長期常態來考慮,集中似乎代表了對公司挖掘和分析的高度自信。但轉念一想,如果真那麽自信,理應可以挖掘到更多優秀的標的並適度分散啊。當然這本質上是個度的問題,最終講究的是研究深度與倉位效益的匹配、投資彈性與風險分散的適中。
投資決策環節涉及的要素很多,但如果精煉總結下可能有三點最關鍵:1,大局觀。就是清楚你處於整個市場周期的什麽位置,是該恐懼、貪婪還是麻木;2,價值判斷。下注要瞄準在未來優勢類別的對象上,與時間做朋友;3,預期差。明確價值判斷的假設和估值所包含的預期,當出現高度預期差的時機時保持敏感度。
投資神話裏都是百戰百勝的故事,但現實其實很骨感,即便是巴菲特都承認不斷在犯錯。然而為什麽有的人一犯錯就致命有的犯了錯並不導致嚴重損失呢?區別在於:第一,主觀上是否承認自己是會犯錯的凡人?第二,客觀上是否善於用安全邊際保護自己?第三,是否分散了風險並用良好賠率彌補?所以損失是取決於錯誤的預處理。
從PB=PE*ROE這個公式來看,當ROE=8%的時候,即便PE是35倍但PB卻隻有2.8倍。若公司能夠持續成長,ROE提升到25%,則屆時的PE在25的時候,PB卻反而提升到了6.25倍。由此可見,PE反映的是預期溢價,而PB反映的是資產溢價。通常預期的反映遠早於ROE的實際變動,而PB則相對同步或者滯後於ROE的變動。
從其中還可以理解,ROE本身的變化趨勢是估值的核心要素,估值的最大奧秘不是對指標的簡單加減乘除,而是對企業未來盈利能力的前瞻性判斷,是對公司經營階段的準確定性。所謂模糊的正確,其實就是具體的PE和PB可以相對模糊(或者說可針對性分析),但ROE的趨勢性判斷一定要正確。
高ROE是公司盈利能力的體現,又高又可持續的ROE是公司強大競爭優勢的體現。那麽對這麽好的公司市場絕大多數情況下必然給予資本溢價,也就是較高的PB。如果一個高ROE公司出現很低的PB,你要想想為什麽?可能:1,市場是傻瓜;2,公司的本質是強周期且當前處於盈利高峰的拐點。這種矛盾偶然會發生,但經常性情景而言,高ROE與低PB本質上是矛盾的。
在投資這個領域,“帶著鐐銬起舞”有可能不是種限製反而是種保護機製。最典型的比如老巴說的“一輩子隻打二十個孔”,又如最常見的定投指數基金。看起來這些行為被高度的限製了,但時間放長後經常發現“鐐銬”居然變成了金手鐲。這其實也是絕大多數人的“自由行動”總跑不過自己的虛擬盤的原因。
能不斷帶來新的預期的公司往往比較受到市場青睞。但這裏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新預期都是圍繞主業增強或者產業鏈升級,並且主要的預期都“說到做到”持續被證實,這就是優秀甚至偉大公司的好苗子;另一種的新預期跨度大且喜歡跟著風口走,又總是不斷用新預期掩蓋未實現的舊預期,這就是不靠譜甚至老千公司的種子選手。
就公司與價格的相對關係來說,用靜態較高的價格買入公司雖不是上策,但也不是最可怕的。特別是這個公司如果未來不斷的變得便宜,那還能反轉為一筆上佳的投資。最怕的是買入的時候很便宜,但越拿越貴了,這說明買入的邏輯從根部就錯了。這種情況下最重要的是快速改錯的能力,否則等錯誤坐實的時間成本都高的讓人想哭。
高效經營類的公司初看上去很難有明顯的壁壘,但這種高效經營可能量變到質變,進而形成真正的基於規模或者技術和客戶粘性等方麵的高壁壘,但等這一切確認時往往已經接近成熟期。對這種公司而言,在初中期階段最重要的應是把握三點:1,長周期的需求擴張;2,專注並具有強烈產業抱負的團隊;3,不斷“說到做到”的執行力。
資產負債表的惡化從定性來講不是好事,但引起其惡化的原因需要一分為二的看。一種伴隨的是收入增速的明顯下降,以及同期應收賬款和存貨的異常;另一種是收入高速增長,但需要前期墊資或者規模效益不足而導致負債率大幅上升和現金流的惡化。前者往往預示放寬信用到極限後期收入端還將麵臨更惡劣結果,後者相反是由於需求爆發過於快速超過了當前資本的消化能力。
15年按照以前經驗試圖精確把握牛市演化路徑的,基本都被打腫臉了。那麽問題是,現在又按照某年經驗搞本次熊市演化路徑,試圖來個精確超底的,成功概率有多大呢?
今天看到一句話:“什麽叫局限?局限就是砍柴的以為皇帝都挑金扁擔。”實在是太到位了!
看到一個國際醫療體係的排名,感慨美國醫生的尊嚴和體麵是建立在醫院和保險公司合謀的商業模式上,但在發達國家裏支出最高保障墊底。中國是政府投入不足卻靠壓榨醫生的合理價值,維持醫療保障的相對低費用和較高效率。台灣和日本的健保是效果很好的,但台灣朋友已直言醫藥的共產主義也快撐不下去了。
“知識分子的勇氣與擔當,從來都是體現在與強權和群氓的兩線作戰當中,而不是對同類五十步笑百步的指責當中。然而這種人通常兩麵不討好,既得不到強權青睞,又不被民粹理解,注定難成呼風喚雨的大V。投資討好大眾也很容易:市場不好時候罵罵體製,牛市來了帶頭高呼上萬點,永遠以股市良心自居,天天幫散戶預測漲跌。有些事不是不懂,不屑而已。
範爺有句名言:你能受得起多大的詆毀,就經得起多大的讚美。這話在股市裏可以改為:你能忍受多大的煎熬,就能享受多大的成功。每天都麵對K線感到煎熬的人,就是典型的操***的心賺賣麵粉的錢;能加大自己對煎熬的忍耐力,當然收獲會更大,但其實同樣痛苦;而真正想通的人,是對這一必然過程淡然處之連煎熬都感受不到了。
未來的十幾年發展對中國來說是勝負手,成功脫離中等收入陷阱,不管哪個階層都是受益者,哪怕是底層也因水漲船高受益,但受益最大的是中產階級;如果沒過去這個坎兒,權貴階層不但不受損反而階級固化,最底層生活隻會比現在更苦逼,而中產階層將是最痛苦的。這不是意識形態的爭奪,而是社會層級和結構演化的必然,哪怕明天就推牆成功也改變不了這個必然性。
國家的綜合科技實力就像奧運獎牌榜,最強的是項目覆蓋多又大都多排前列,其次的是項目覆蓋廣有幾個獎牌大戶其它補短板,再其次是覆蓋麵窄些但有限的項目裏做到細分冠軍,再再其次是沒有拳頭項目但能參與不少項目的二三線競爭,最後是啥也不行。客觀的說,中國目前處於“其次”這個階段,美國是最強,幾個老牌工業強國其實已是“再其次”的水平,大中型發展中國家基本處於“再再其次”和“啥也不行”之間。
如果你想學成功的價值投資,千萬別天天去背巴菲特口訣;如果你想創業千萬別天天看各種成功學,你最需要搜集的是大家是怎麽失敗的!一個沒有把各種失敗案例研究透的人,不可能成功。那些隻是天天告訴你“某某就是好,你做了某某就會煥然一新大獲成功”的,不是書呆子就是騙子。
牛市裏大家談的都是高彈性,幾輪股災下來又開始關注“怎樣避免淨值波動”了。其實淨值回撤本身是市場波動的附帶品,完全拒絕回撤等於與投資為敵。但同樣的波動在不同的背景下意義截然不同:泡沫環境下的傾向應是拒絕波動,低估環境下則反而需要擁抱波動,而絕大多數不可知的環境下你需要的是坦然忍受波動。
一本書裏寫到:“平庸的將軍,在麵對複雜環境時會給自己羅列一堆堆難題和問號,焦頭爛額而找不到北。真正的將才,則快刀斬亂麻,從貌似平常的事態中一眼窺透本質和要害,並果敢行動。”這和投資決策其實也異曲同工,優秀的投資人無論對市場還是對公司都善於抓主要矛盾,並能由細節見整體並最終形成決策的“邏輯支點”。
宏觀經濟的L態勢反應在上市公司身上,就是大多數的與宏觀經濟聯係較為緊密的公司將麵臨業績的持續壓力,這種情況下高度分散本身就相當於在複製一個小宏觀指數。但在整體是L的環境下,我們也可以發現一些短期與宏觀經濟下滑產生對衝、長周期又具有景氣持續提升的產業,其中“幸運而且能幹”的小夥伴正是股災的大禮。
隨著報表逐步披露,一些曾經具有較大預期差的公司已經逐步用業績填平了波穀,即便市場創新低相信這類公司也很難回到曾經的低點了。從投資的角度來說,這個時候公司的經營不確定性下降了,但是投資價值反而也下降了。這其實高效的演示了公司經營基本麵、市場一致性預期與賠率之間關係的辯證性。
同一個公司在不同賠率下思考的權重有所不同。在很低的價格時,重點是理解市場的主要擔心是什麽以及最差情況下會怎樣,核心是賠率是否到位;合理價格時,短中期信息已經高度有效,重點是比誰能看得更遠,核心是增長的可延續性;極高價格時,對任何小概率事件都不能忽視了。換句話說,極端態時比的是角度,常態時靠的是厚度。
從估值的角度而言,我個人第一怕的不是貴,而是價值難以衡量。難以衡量的核心要麽是變量太多要麽是距離能力邊界太遠;第二怕的還不是貴,而是便宜的陷阱。看起來便宜容易讓人下狠手,而一旦證明是陷阱就是大虧。如果其他要素都較為確定,那麽“貴”其實是一個很單純的問題,至少易衡量。但估值的重要假設說不清或者被推翻就很要命。
麵對市場一般人最害怕極端態,因為那場麵實在太刺激。但在專業投資人看來,真正的極端態其實是最容易應對的,價值與價格的極端背離和均值回歸的鐵律讓當時的決策反而處於最清晰的境地。反而是市場的模糊期,麵臨多重的方向或者雖方向較清晰但演化路徑卻可能極其複雜,這種局麵下很難談最優選擇,中庸之道反而更可行。
很多事情你隻要努力付出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勤奮會有個基本的收益保障。但投資這行既殘酷又簡單的特征在於,從來不問你付出了多少,而隻看你對不對。這種類別的工作,努力是第二位的,第一位是正確的價值觀和方法論。否則,方向不對,越勤奮越坎坷,越癡迷越瘋魔。
同樣是運氣,投資新手大多是因為好運所以看起來正確,而投資老手則往往通過正確去取得好運。前者是隨機和被動的,而後者是高概率且主動的。一個人的投資業績,幸運一兩次很正常。但如果看起來總是那麽幸運,那其中肯定有種吸引好運氣的因素叫“能力”。而投資開悟的一個標誌,就是學會區分能力與運氣的分水線。
前兩天分答有朋友問如何向著職業投資努力。其實職業投資是一種高風險的選擇,特別是在初期階段的淘汰率會很高。投資職業不職業其實無所謂,專業不專業才是關鍵。另外開始職業投資最好是在熊市,殘酷的環境下人能更理性的評估自己和體會投資的困難。熬不過去說明不適合,熬過去了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走下去。
前幾天和一個朋友以及他帶來的一個同事小聚,席間得知我是職業投資人,朋友同事不斷詢問我是怎麽做的,當得知我就一個人,用一台破筆記本電腦,既不天天盯盤,也不頻繁跑公司,對好多熱門概念又一問三不知時,態度立刻冷淡了。過後,朋友傳來信息,說那哥們飯局後就和他說,哪有像我這麽炒股的,絕壁是個騙子。
總有人和我說港股是成熟市場的代表,a股要看齊。我就納悶,像港股那樣兩頭在外(大量的上市公司是來自外部的,市場上主要流動的錢也是來自外部的)的市場,怎麽就成了典範了?它與其說是代表,不如說是個異類。當然隻要能力夠哪個市場都可以賺錢,但要說a股市場的發展和學習方向,隻能是美股。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那麽什麽是一個好的行業?其實有一個最直觀的觀察點,如果這個行業你能見到很多的中老年人,而且這些老家夥正好處於職業生涯的頂峰期,一般來說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行業。相反,別看行業特熱鬧鮮亮,但基本全是青春飯,35以上的不是很少見就是退居邊緣位置了,那趁早轉行吧。
想想裏約奧運的這個周期,恰好也是中國股市的一個典型周期。回頭去看12年,真是感慨萬千。可以這樣說,這4年從財富角度而言也個場規模盛大的競技舞台,區別是不管願意與否,你都在場上。既然是遊戲,有輸有贏很正常。但我不喜歡輸,又不想為贏付出太高代價,所以看起來隻能繼續一個散戶的自我修養了。
不投資是隨著時間拉長而危害越來越大的風險,重大的資本永久性損失是最可怕的風險,波動是最常見和必須承擔的風險。第一類風險源自意識缺失,第二類風險源自莽撞自負,第三類風險源自客觀規律。對於專業投資人來說,需要徹底規避第一和第二類風險。對於第三類風險必須坦然接受,但需要用足夠的賠率和反脆弱的體係來彌補。
投資的學習進步其實非常艱難,從看見到理解,從理解到體悟,從體悟到再彷徨,從再彷徨到融會貫通,每一個節點出問題都會讓你卡在半路。11年的時候我就領悟到投資的本質就是“對象,時機,力度”的三要素,然而對這三要素內在矛盾衝突的合理取舍和平衡,足足又花了我3-4年的時間才達到篤定的狀態。時間長了你就會理解,這行真是個既拚天賦又拚努力,偶爾還拚運氣的職業。
現在相比2年不賺錢更讓我焦慮的,是發現自己2年沒長進。沒有領悟到新的東西,一定不是因為自己已經窮盡了真理,而一定是因為自己懈怠了、遲鈍了、懶惰了,或者更可怕的是偏執了。投資這行,最幸福的地方是可以站著把錢掙了,甚至躺著數錢。但最殘酷的是永遠存在一夜歸零的概率。而持續進步本身,就是避免歸零最大的保障。
投資的進階之路,講道理不如受教訓,受教訓不如勤思考,勤思考不如一個好師傅,好師傅還必須配合好品性,好品性其實也需要點兒好運氣。那麽你覺得自己被擋在哪條兒了呢?大多數認為沒遇到好師傅,幾乎沒人覺得自己品性有待完善。這本身已經揭示了問題的答案。
所謂品性,其實就是投資性格。我個人比較讚賞的是理性,辯證,中庸,守拙。好師傅這事兒,一方麵根本不缺,這麽多投資大師的著作和網絡上優秀投資人的案例總結,要想學其實足夠了。另一方麵,也可以看看,有哪一個好的投資人是被一個好師傅綁在褲腰帶上天天一口口喂出來的呢?
虧錢有2種方式:1,你真的虧了錢;2,你收入雖然提高了,但社會財富的平均增速遠遠高於你的收入增速。賺錢也有2種方式:1,你真的賺了錢;2,雖然你的收入沒有增長,但大多數人的主要資產大幅貶值了。以往財富階層提升主要靠後者的1和避免前者的2,但未來總有一個時刻後者的2也會讓人刻骨銘心。
高度,深度和角度,是基本麵投資的三種不同風格傾向。高度型更看重整體機會,側重大範圍的長期規律性研究,以捕捉係統性戰略機會為核心;深度型主要瞄準個體,側重對企業的深入研究和長期價值衡量,以與優質企業共同成長為核心;角度型也以個體研究為主,但是以當下市場預期與企業價值的背離為切入點,主要把握市場糾錯的機會。
在投資的世界裏,一次大機會的成果遠超過千百次的小折騰。同樣的時代大家其實麵臨的機會都差不多,區別隻在於把握度。真正的大機會,把握住一次足以改變境遇;把握住兩次將開啟全新的人生;把握住三次整個家族都會不同。從a股曆史規律來看,其實每3-5年都大概率的會碰到一次好機會,然而大多數人早已在各種小折騰中荒廢了。
然而把握大機會的能力需要足夠的提前量。說白了,今天你不學習,2年後的大機會基本沒你的份兒。5年都不進步,10年裏也就隻能看著優勝者連升幾個人生台階而望洋興歎。看起來人生很長,但真正學習並且反饋到投資成果的黃金期其實也就是十幾年。錯過這個財富的黃金窗口,明白了也晚了。
大機會分兩種:一種是看準一個大趨勢與時代一起成長。比如房地產的這十幾年,單個年份來看漲幅也並不驚人,大收益其實也是熬出來的;另一種是從危機中把握機遇,將大眾的恐懼和貪婪為我所用。前一種需要很好的前瞻性和大格局,後一種需要對風險和機會敏銳的直覺和洞察力,而兩者共用的要求是:強大的耐心和堅毅的品格。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比被貪婪驅使更糟糕的,那可能就是被恐懼驅趕了。每場泡沫其實都是如此,開始是因為價值,過了半場走向盲目樂觀和貪婪,而最後入場的大多因為“錯過這次,再也沒機會了”的恐慌了。泡沫的末段確實是最暴利的階段,但前提是能順利的逃頂套現。如果泡沫能均富,歐美日早沒窮人了。
一筆支出首先是分清屬於消費還是投資?消費的話其實無所謂貴不貴,要麽是有錢任性,要麽是千金難買爺高興,這個不是經濟效益來衡量的。如果是投資,視角其實更簡單就是衡量“風險收益比”,需要考慮投資的久期、可選品種的機會成本、不同資產配置結構的合理性、對意外風險的抗衝擊力、中遠期財務目標的實現路徑等。分不清這些東西,一概而論的去談“要不要買”,基本上理財程度還沒過學前班。
投資麵臨一個悖論:市場的有效性決定了已知的信息很快會被價格反映,而要想戰勝市場你就需要在信息尚未明確的時刻做出決定,並且這種決策需要持續的高勝率。這是可能的嗎?我認為可能,但確實很不容易。它需要很好的商業洞察力,對基本麵碎片信息的整合推論能力,以及結合市場預期判斷賠率的能力。
如果具體去評估難度,總體它隨著你對超額收益的要求而同步提升,如果你對超額收益還有一個苛刻的時間目標,那麽這種難度趨近於無窮大。相反,如果您有一顆平常心,則可以采取相對中庸的思路而在確保高勝率的同時明顯降低決策跨欄的高度。但保持平常心本身,何嚐不是個高難度的動作呢?
對資產漲和跌的精確預測很難,但做出符合自己長期利益的決策卻沒有那麽難。首先是要站在大概率和常識的一邊,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下;其次安排好中長期的對策,讓自己處於必贏的位置,最多付出時間代價而已;最後,學會做取舍。短期利益服從長期利益,戰術安排服從戰略規劃,盈利目標服從風控原則。這其實就是贏家守則。
逆向思維看如何做到完美的作死?從精神層麵,要確保一直處於無知但又不覺得自己無知的狀態是關鍵。如果恰好還有點兒偏執浮躁和爭強好勝就更好了,要是還滿腦子意識形態主導思維,更是上品;技術層麵,要敢賭,特別是敢於上杠杆賭。專門選擇最熱門的品種,在其估值最高和業績最高的時刻果斷殺入。最後要記得死不認錯,從哪裏跌倒就就地臥倒。
人一順的時候就容易飄,特別是搞投資的,如果恰逢這2年業績出眾,往往看別人也不順眼了說話也衝了。可惜這不叫自信,叫淺薄。對搞投資的人來說,永遠要在前方為自己的低穀期留一個位置,這不是裝,而是了解了足夠多的投資曆史和對投資的本質有足夠深的認識後的一種自然反映。對市場謙卑未必讓你成功,但狂妄自大肯定讓你倒黴。
“低息環境+高速漲價”確實是運用杠杆的天堂,低利率讓投資成本更低,而價格的上漲又能掩蓋一切投資漏洞。然而利息環境是變化的、價格漲跌的幅度和方向同樣是會變化的,特別對於流動性的較差的資產來說,更要考慮中長期的本質特征。投資經常的情況是,當價格充分反應樂觀信息後,再發生的一切都趨向於不利了,反之也一樣。
“市場是有效的”與“市場是正確的”看似一樣,其實有本質上的差別。市場有效是假設市場能夠有效率的反映絕大部分信息,其有效反映的內容包括了“已知的、正確的、確定的”信息,也包含了“推測的、未經證實的、不確定”的信息。而市場是正確的,則假設的是市場能夠對所有信息綜合後給予一個準確而恰當的反映。我認為市場有效,但並不一定正確。
如果市場真的是正確的,又或者總是正確的,那麽投資人幾乎無事可做。但市場是有效的,從長期而言決定了內在價值必然不會長期偏離價格,投資就有了錨;從中短期而言,有效性包含了“基本麵,不確定性和情緒”因素,投資可以從這幾者的衝突中找到錯誤被放大時的機會。
如果再細分一點,強有效的市場整體相對平穩但獲得機會的效率也低;弱有效的市場波動幅度更大但獲取機會的效率也高。對於前者而言,對象選擇是決定性的而時機選擇相對弱化;對於後者而言對象與時機在投資中的權重都不可輕視。強有效市場裏守成易逆襲難,弱有效市場裏逆襲易守成難。
要在投資的世界裏要活得長活得好,一要靠對風險的嗅覺,二要靠對機會的直覺。有個能聞到風險的鼻子是活得長的基礎,留得住青山就不怕沒柴。如果恰好還有對大機會的一點直覺,那就很難活的不好了。其實無論風險還是機會,本質上都是對不確定性的處理,而學會理解世界的複雜性和個人的局限性,是建立這種處理機製的基礎。
丹麥物理學家巴克研究發現不斷堆沙子時,沙堆會不斷累積並逐漸進入一個“自組織臨界狀態”,隨後就會發生坍塌,但坍塌的精確時間和形態很難預測。美國投資家蓋伊認為這與市場的演化有諸多類似之處,對於投資人來說理性的觀察並避開這種陷入自組織臨界危險態勢的資產是獲得成功的底線。
然而我們看到的大多數人卻屬於兩類:第一類,是看著沙堆不斷聚集升高而開始相信這是曆史上一個完全不同的沙堆,它不再有坍塌的那天,他們為此可以找出各種理由來讓自己更加確信此點;另一類,則是自作聰明相信自己可以精確預測坍塌的準確時間和形態,並成為最後一個勝利大逃亡的贏家。
讀一些投資大師的書籍經常發現,強大理智如他們,竟然還為了隔絕市場的雜音而費心的給自己建立防火牆。這些措施從尋找安靜的辦公地點,到在室內有意識的將行情終端設置為不方便使用,再到市場之外尋找讓心靈安定的活動。而脆弱稚嫩如我們,卻經常深信時刻盯著市場是致勝的王道,甚至將同時監視N多個顯示器作為職業高手的標誌,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投資說到底是靠判斷力吃飯的,而維持良好的判斷力需要保持一個鬆弛的常態。思維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每天高度緊張為了每個短期利益殫精竭慮,得到的隻是疲勞和焦慮。學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和當前市場無關的地方,讓自己保持一種身心的放鬆,你會驚奇的發現在詩和遠方的愉悅中反而時常冒出一些好主意。
投資學習的最終目標是進入“自由王國“的境界。這個時候,你早已研究領會了不同學派的各種風格,經過了較為長期的實踐和各種掙紮反思,終於某一天所有分散的知識點開始變得流暢融合,各種看似矛盾的大師語錄和觀點會呈現出不同方向上的辯證統一,曾經複雜的投資係統越來越簡化為幾個簡潔的輸入輸出接口,這時你知道,你自由了。
市場的高波動不代表高風險,反之市場的平靜也不等於均衡,平靜和激烈放在不同的尺度看完全不一樣,日線的驚濤駭浪可能在月線來看隻是個小浪花。均衡與失衡的關鍵不是短期的波幅,而是到底距離價值線有多遠的問題。或者說,波動的程度僅僅體現情緒的烈度,但決定中長期方向的是價格與價值的偏離度。
人生和投資有很多相似之處:兩者本質上都是充滿不確定性的,但又都具有提升長期勝率的方法;比知道做什麽更重要的,是了解絕對不能做的事情有哪些;決定一生命運的往往隻是幾個判斷和決定;各種短期的偶然性會被時間熨平,最終的結果基本是公平的;做什麽事決定了高度,跟什麽人決定了難度;最痛苦的不是錯過了,而是明白的時候已太晚。
對年輕人來說,活的精彩最重要,而人近中年的時候,活得明白比活得精彩重要。可惜,年輕的時候能活的精彩的不多,因為在不應該顧慮的時候往往顧慮太多;人到中年時候活明白的更少,因為能明白精彩意味著什麽的少能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兒的更少。
人活一世,不追求讓別人看你臉色的威風,但一定要有不看別人臉色的底氣。要做好人,但不用當君子。能受得了委屈,但不能啥事兒都忍氣吞聲。不能吃不了苦,但更別享不了福。其實折騰的時間長了,最終會發現活成別人眼裏的英雄易,活成自己心底真正向往的樣子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