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ney,we are on the way to Daytona beach, I miss you!....”聽著林玲在電話上這麽軟綿綿地隔半個小時左右膩歪一次,我們幾個會意地交換了眼色,突然靜了下來,嗯,聽聽她男朋友怎麽說。
不得不說林玲是個漂亮的姑娘:近一米七的個頭,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臉、白皮膚、細腰肥臀,走起路來,馬尾辮左右甩動,很有彈性的步子使得她渾身充滿了活力。剛來摩根城的時候,她的周圍吸引了一圈男同學,中國的,美國的,甚至歐洲的。可一年下來,她就和一位美國同學處朋友,這讓國內來的男生們飽受打擊,都暗地裏說這朵崇洋媚外的鮮花,還不如是個醜八怪呐!
林玲說了沒幾句話,突然意識到什麽,掛了電話。我們忍不住笑了,她卻裝著沒什麽的樣子開始看地圖,充當導航儀了。這次她從摩根城QQ群裏得知我們組織團體遊,就加進來了。其實我隻聽見了車輪在高速路麵上的摩擦聲,她電話那頭我什麽都沒聽見。她自己的生活,別人沒資格評頭論足,我們誰也不想問她男朋友的事。
五月的佛羅裏達的海岸線上,陽光明媚,海鷗成群飛舞,遠處如線的沙灘越來清晰了:閃爍的沙礫的耀眼的光、鹹鹹的海水氣味、一聲大於一聲的海浪轟鳴聲,盼望已久的大海就在眼前了!車子停下了,遊伴們迫不及待的脫去外套,撲到海水中去了。我是旱鴨子,不會遊泳,就沿水邊走著,低頭搜尋一些被浪衝上來的貝殼,然後閉上眼躺在沙灘上任憑海水一遍遍打濕我的雙腳。感覺有人坐在了我旁邊,睜眼看到的是林玲。
“水溫很好,再下水去遊會兒啊,你可不能學我呃。”
“累了,隻想坐會兒。” 看她迷惘的望著海麵的樣子,我忽然心疼起這位不熟悉的女孩了。她青春亮麗的後麵隱藏的那份執著、堅持和努力、以及連海闊天空都不能緩解的那份累,是怎樣的累啊?
“想家了嗎?要不要我幫你錄像,發給你父母?”我這樣說是想讓她快樂起來,可她的聲音更低沉了。
“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侯媽媽就去世了,當教授的爸爸去年也再婚了。我就是一隻沙灘上的流浪的貝殼。”從她的眼睛裏流出的滿是孤獨和對親情的向往。這位單親家庭成長起來的女孩的惆悵,一時讓我不知說什麽好,拍了一張她的側影給她看,“明明是一個靚麗動人的思考者,有這麽大的貝殼麽?”還好,她把那張照片發到她的QQ裏,起身去追旁邊的一群海鷗了。
林玲缺的不是青春的活力、不是顏值、也不是金錢,而是一種難以彌補的東西。她和現在的男友處了一年了,雖然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學同一專業、做著相同的課題。她說這位師兄幫助她很多,下個月他就畢業、去加利福尼亞工作了,真不知要怎麽辦。我鼓勵她堅持到畢業,如果他還在等你,那他就是你的白馬王子了。其實我也在心裏為他們的將來畫問號呢,我聽到過一個美國男孩講他自己的戀愛史:從高中開始,一共談過十一個女朋友,到最後,和他結婚的那位是願意和他的幾隻大蠢物狗一起睡覺的女孩!似乎是沒有愛情邏輯的結局。
幾天的遊玩,大家完全放鬆了,回去的沿途我們在每個沙灘上瘋跑、逐浪,還拾了一紙箱的貝殼,準備留作紀念。到家了,各人帶了一些貝殼去,林玲隻拿了一個螺號型的大貝殼向我擺擺手走了。
暑假結束了,開學的第一個周六晚上,Mountainlair擠滿了學生,我和老公要去做頭像半袖,排隊的時候看到林玲在玩二十一點,她那邊好像人很多,不斷的有人發出贏牌後高興的尖叫聲。也沒想過去和她打招呼,這樣大家都更輕鬆些。
聖誕節前,中國留學生會在Mountainlair舉行中國文化展,我和好朋友們課後去看熱鬧。在門口迎麵碰上了林玲。好久沒見了,她很熱情地要和我聊會兒。那位男友工作後,和她的電話粥越來越短,最近已經不聯係了,隻能隨緣吧!我為她釋然的態度感到欣慰。最近另一位比較談得來的、前男友的朋友向她發起了很猛的攻勢,已經帶她去見過男方的家人了。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我笑她這麽急於嫁出去。林玲笑笑說,如果就在附近的教堂裏舉行婚禮,請我務必出席!
我答應她一定去。她沒有邀請父親來參加她的婚禮,那我們幾個中國學友就算她的娘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