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島遊蹤
從洛杉磯到 可愛島(Kauai,也叫花園之島 Garden Island)一共 2,627 哩。中途在 歐胡島 轉機的距離是120哩。 可愛島 位於夏威夷諸島的最北麵。 納帕利海岸(Napali Coast)和 威美亞 峽穀(Waimea Canyon)本來就吸引無數弄潮人。它說什麼有什麼:山,水,鳥,獸,蟲,魚,花繁樹多…烏克麗麗是它的樂器,呼啦乃它的舞蹈。在 可愛島 遊歷數日,曬得褐黑,過得直樂。我觀察加體驗,下筆敘述可愛島的幾項特色:
雞鳴不已
從可愛島下機後,耳朵的第一印象就是放肆的雞啼。四顧機場周邊,雞群居然咯咯與引擎,人聲同步,大開觀光客眼界。之後幾天處處見雞蹤。這種農業社會的家禽竟可滿島繁殖,喔喔奔走山巔,海角,樹林,泥巴…之間。公雞肉冠筆直,鮮紅鬢髮覆蓋頸胸,以下棕,黃,黑多色彩繪,後尾全黑。偶有白脖公雞穿插其中。怒哧展喉時黑尾張開,像雄性開屏的孔雀。
這群雞族(茶花雞,Red Junglefowl) 開枝散葉,自組家室。老祖宗可能當初跟著 庫克船長 (Captain Cook,1778) 上岸後,整島走透透當移民,又跟土雞結合來延綿血脈。顏色淺淡的眾母雞都默默帶著雛雞,不激動,不張揚,等著來客賞口飯吃。這些兩爪動物跟人類的接觸太尋常,毫不怕生,遺憾的是車輪往往留下雞魂。真有好心人要畜養,也許反而奪走牠們自由的本性。
翠微啼鳥
彩鳥依山傍水跳舞:燕子,知更,野鴨,大雁,斑鳩不算稀奇。紅衣主教 鳥 (私下取的,學名《冠紅蠟嘴鵐》,Red-crested Cardinal) 生得玲瓏乖巧,近身時認識到這鳥兒英文名字的來源:幾片橘紅羽毛橫排豎立為上尖的三角,毛色連接臉頰,下巴,然後胸前形成下銳的等邊三角。兩個三角形隔臉對立,挺有趣的幾何配圖。幸虧牠們也不怕人,我才能仔細看清。
我最心儀的還是攀山時見到的翱翔白鳥,牠們高崖穴居,展翅於飛於新鮮山氣中。各鳥啾啾,在崎嶇的山穀裡迴響。行人倘若在可愛島上揀到失落的鳥,可送至庇護中心。我參觀了 基拉韋亞燈塔(Daniel K. Inouye Kilauea Point Lighthouse)。塔1913年建立在偏北的海角山崖,高達52英呎。老式導船的方法已經被淘汰了,但是遊客仍然趨之若鶩。
瞭望台麵對海角,燈塔居左。欄杆內的我們看著遺世獨立的山寨,海鳥群飛,猶若仙境。我在這個國家自然生物保護區賞鳥,特別喜愛在山凹之間睥睨俗世的,錐尖黃喙,雙足纖細,氣質脫俗如芭蕾舞孃的《白長尾熱帶鳥》 (White-tailed Tropicbird)。先前在別處爬山時,隻要仰天就對此類飛禽好奇。我尤其傾倒在牠們搖曳生姿,如風箏絲線的長尾下。此回我與訪客們盡興秉著遠觀,不得褻玩的心意。另有一品種的鳥,學名《紅尾熱帶鳥》(Red-tailed Tropicbird),同樣聚居此海灣,但就缺羽翼翩翩的仙逸之氣。
巍峨奇樹
五月底驪歌唱起,街牌遍插畢業賀詞,花販也趁機招徠顧客。有種樹木適時暢開乳白花朵,炫耀自己的姿態。每棵均由邊緣垂彎的傘蓋支幹組合。最上層陽傘矗然鼎立,然後波波相接。千百傘長在鄉間,城市;山上簇簇蓬蓬,數大遠眺便是暈染之美。近看單棵,上下有次,疏密有序。白花似乎蘸了光臘,綠葉掩映在花海裡,襯為配角。有條較窄的長街,兩邊被此種樹遮蓋成隧道。山道中漫遊時,深享落英繽紛的風味。
這種花樹有幾個名稱,其中絨花樹 (Albizia) 的中譯比較合適。我在南加也看過開花的同類,紅花散成輻射狀,花蕊絲絲放射像繡球,所以也名《絲樹》。它們真是平衡擴張,冉冉變涼亭。車速有時快得難以捕捉群樹倩影。驟轉驚瞥自在亭亭的孤樹,也很苗條動人。我在平地照到合樹:絨花樹高高在上,半腰旁邊有棵雨豆樹(Monkey Pod),於同塊泥裡共生。雨豆樹屬於島上另一種繁盛植物,但霸氣略遜絨花樹。
浪裡白條
我破天荒去劃獨木舟,也坐汽艇看海上生物。泛舟在 威魯亞河(Wailua River),渡海在 納波利 (Na Pali),兩地都見識到教練,救生員,船長的一身武功。最有趣的是他們多半是金髮碧眼的少數民族。我們的導遊忘了帶球鞋,去時拖鞋打腳,回程乾脆赤足。河岸灌木,蕨草,爬藤中,他單個於船板上悠閒閉眼,等脫隊的團員劃返,河麵渾生野渡自橫的意趣。他來自伊利諾州,父母冬天會來造訪,至於他這條人魚,已經不習慣嚴寒的中西部了。
海底蛟龍這些年輕人佔的比例也多。他們陶醉在海天一色裡,外人看來無法抽身。艇上見到海龜或海豚時,領著大家歡呼,彷彿重逢老友一般。我的太陽帽突然被落帽風吹入浪裡,一名救生員溜煙縱海跳,居然抓住,還記得還給我。船在離海岸不遠處停下,有個瘦高挑,髮長揚的船員站在衝浪板上,守護用潛水鏡觀魚的泳客。
本島人文
二戰時夏威夷有一道明文,與美國本土差異很大:日軍轟炸珍珠港後,當地政府並未遷怒日裔公民,把他們關進集中營洩憤。我也閱讀了一些可愛島尊重人文的記錄:比方 伊莉莎白碉堡 (Russian Fort Elizabeth) 這個史跡建在 威美亞 海口 (Waimea) 的紅土火山岩區。下車後順著紅土,經過拱起的一道泥牆,那裡就是當年的碉堡。
安邦誌追究起來,任何地方的歷史都會有棱有角,連寧靜的可愛島也一樣:十八世紀的 舍弗(Georg Anton Schaeffer)跟俄國軍方合作,建築了這座防禦城牆,來紀念其時的沙皇妻子 伊莉莎白,俄國殖民主義跟堡壘的建造頗有關聯。爭地的糾紛一直到1862年,城堡才被拆除。看得出來當地人儘量保持它的原貌,誇張地加油添醋隻令人反感。
沿途常看見石上刻著記念文,都與歷史攸關。有個叫 凱卡胡納(Henry EP Kekahuna)的,出生在 茂宜島 (Maui),在世時努力研究考古遺址,測量製作地圖,收集原住民耆老的故事。他不愧為 可愛島 歷史文化的傳承人物。這座可愛之島值得學習的景點很多,環保仔細,太陽能發電很普遍。種族融和也不排外。確實是塊人間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