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觸美國青少年早戀是通過電視連續劇《北京人在紐約》。於是乎無論女兒們願意與否，在我心裏早有一幅美麗的願景：女兒們可以什麽時候、在哪個年齡段、與什麽樣的小夥子開始談戀愛，攜手走進美滿的婚姻殿堂。然而，來到美國後，現實中的美國青少年早戀猛然讓我亂了方陣，所謂的願景、家規、和高壓政策便都成了紙上談兵。看來，如其刀戈相見還不如直麵與女兒們“談戀愛”。
大女兒小學五年級時，有一次在接她回家的路上，我問：妮妮，如果你有了男朋友，會不會第一個告訴媽媽？頓時，女兒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了我好幾眼。這個典型的中國媽媽居然會問出如此另類問題！接下來，我給女兒獻出一百個真誠心、一千個定心丸。我很關心她周圍是否有小男孩兒喜歡她，是否有她自己喜歡的小白馬王子。自此，在我們家，談戀愛、男朋友話題不再神秘、無需回避、更不是洪水猛獸。女兒知道父母很開明，隻要遇到自己喜歡的好小夥兒，高中，甚至初中談戀愛父母都是認可的。但她們一定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學習成績不可受影響。而且，她們會盡早告訴媽媽戀愛的消息，因為媽媽會在背後幫助支持，而不是窺視她們的秘密。在我們這個城市，沒有車就像沒有腿，寸步難行。16歲前沒有駕車執照時和男友出去吃飯、看電影、購物還需媽媽開車接送喔。不僅如此，我和女兒們還經常在一起“嚼舌”不同男孩兒身上不同的品質，以及我們各自的看法和態度。在如此寬鬆的家庭環境下，女兒的動靜做媽媽的當然是了如指掌。而媽媽的那點心事，女兒們也是不猜自明啊。在女兒談到男孩子時，她們都會自覺不自覺地說：媽媽，你一定喜歡他。或者說：但是，媽媽，你不會喜歡的。
在教會裏，有一個華裔小男孩兒，阿瑟，問大女兒：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女兒說：No。一聽此話，我頓時發急：你怎麽如此魯莽，你們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朋友，難道不可以語氣緩和點兒，說：我還沒想過。女兒不加思索地說：No，如果像你這樣說，下次他還會問我：你想好了嗎？我不要給他下一次的機會。小學五年級的孩子如此率真，絲毫沒有媽媽的躲閃、顧盼、和世俗。媽媽心服了。
大女兒喜歡體育，尤其是排球和跨欄。因此，她的朋友多半是本土的美國同學。假期或特殊聚會，他們都會男女同學三、五成群到同學家後院遊泳，最晚回家時間規定是晚11點。初中的一個周末夜晚，女兒回家叫醒我說：媽媽，蔡斯問我是否要做他的女朋友。我答應回家後電話告訴他。你說我該怎麽辦？我問：你喜歡他嗎？女兒回答說：不知道。我又說：那我也不知道。女兒沉思片刻，走出了我的房門。戀愛非兒戲，豈能隨便說“Yes”或“No”。半小時後，我又來到女兒的床邊，見她一臉淡淡的失落，我知道她打電話說“No”了。我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做得對，過幾天你會好受一些。
高中一年級時，在情人節前兩個星期，大女兒興奮地告訴我，斯蒂芬最好的朋友透露，斯蒂芬會在情人節的那天提出請求，要女兒做他的女朋友。情人節終於就要到了。前一天晚飯時女兒眉飛色舞地告訴我，斯蒂芬已經向她提出了請求。她要買一件T 恤衫在情人節送給他。我當時一愣，問：高中生情人節禮物怎麽可以這麽貴？按道理一盒巧克力或一束鮮花足已。女兒振振有詞地說媽媽不懂，對男朋友就應該這樣。聽著女兒的話，我的心為之一動。多麽純情、純真的孩子啊！媽媽如何不懂情為何物？於是，我讓女兒在家學習功課，我到購物中心買了款式、花色各不同的5件T恤衫，跑回家讓女兒挑一件她的最愛，然後將淘汰的4件原封不動退回商店。第二天放學回家，我問女兒斯蒂芬是否喜歡她的禮物，她淡淡地表示肯定。然後讓我看桌上五色斑斕的糖果和巧克力，還有一個形態可愛的絨毛小動物。小女兒見到小動物，高興地叫了起來，大女兒順口便說：你喜歡，拿去吧！我知道，情況不妙。一星期後，女兒宣布：她與斯蒂芬的戀愛畫上了句號。原因是斯蒂芬控製欲太強，希望女兒犧牲自己的活動多陪他。我為女兒的決定豎起了兩個大拇指。接下來近四年的高中學習期間，斯蒂芬和女兒不再說過一句話。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我和女兒去購物中心，在一家LEGO店前，女兒告訴我，櫃台前那位標誌的小夥子就是斯蒂芬。女兒大方地走過去，給斯蒂芬一個輕輕的友好擁抱。遠遠地看著這一對青澀、純淨的年輕人，我的心笑了。
大女兒上大學了，對於交男朋友，小女兒開始蠢蠢欲動。也是在高中一年級，一天半夜三點左右，連續不斷的iPad 收信息的響聲喚醒了我。於是我起來看個究竟，原來一位我認識的小女兒的同學，大衛，在iPad 的另一頭不停的叫女兒：拉拉。。。。。。第二天早，小女兒紅著臉正式宣布她和大衛戀愛了。我使勁地在女兒的額頭上親了又親，歡呼道：我家小寶貝戀愛了！！！小女兒內向，不會像姐姐那樣不加顧慮的與我交流她的喜怒哀樂。我便格外小心地觀察女兒的飲食、睡眠、學習、和態度。兩周後，小女兒宣布：她與大衛的戀愛畫上了句號。理由是：他很煩人，不真誠，我喜歡啥，他就喜歡啥。哈哈，我熱烈祝賀小女兒打敗姐姐，第一次戀愛持續了兩個星期。同時我試著說服女兒再給大衛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不要錯過一個好小夥兒喔。大衛煩人，說明他真喜歡你、在乎你。有些人需要日久才見人心的。小女兒堅決地說：No，我知道媽媽喜歡他。因為他總是用中文和你打招呼，還通過臉書、微信加你做朋友。嗯，媽媽喜歡也絲毫不能左右女兒的決心，可真是女大娘難當啊！
盡管女兒們從小學五年級就開始和我“談戀愛”，至今也不見大女兒帶回一個乘龍快婿。我理解，除了學業和工作的壓力，不是女兒重視不夠，也不是眼界太高，隻是愛神還在擇機賜愛。我心愛的、善良的、漂亮的、勤勉的女兒們，願愛神降臨在你們最美麗的時刻；願你們與心愛的人創造輝煌時，相映閃耀；經曆風雨時，相依抵擋。在夕陽西下，衝兩杯清淡的綠茶，親手烘焙精製的甜點。無論你們分座小桌兩旁，捧著各自心儀的書籍，還是甜蜜相擁觀夕陽，我都會遠遠地、靜靜地、深深地為你們祝福，我親愛的孩子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