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紅粉佳人酒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
洗完澡,安迪已經恢複平靜了。她關閉了家裏所有的燈,把自己靜靜裹在黑暗裏。從窗口望出去,月亮也被大塊烏雲遮蔽,無星的天空正陷入沉思,似乎冷眼旁觀她的難堪與羞恥。
這一刻,這些日子和子晨相處的每一幕都像放電影一樣從記憶中閃過。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在這樣一個無邊無際巨大的純屏黑幕下被放大得格外清晰,清晰得讓你不得不正視每一個曾被曲解的輪廓和被忽略的線條。
是的,這一刻,安迪從混亂的思緒裏清醒過來,重審所有的片斷,她不得不承認,子晨從頭到尾都隻是在稱職地客串,配合她的情緒,陪她完成了一場自導自演的所謂愛情故事。無可否認,子晨是喜歡她的,但相比喜歡,更多的還是一種習慣性的對女人的好奇與征服。這個擁有得太多的男人,女人與愛情對他來說唾手可得,在一次又一次的風月之中,他也許早已忘記什麽是愛,如何去愛。
她,隻是他生活當中的又一次獵奇。
而她自己呢?她真的愛上他了嗎?似乎也不是。是她自己寂寞而虛偽,明明是某種虛榮心作祟、明明是在尋求一時的安慰,卻要強加上愛情的名義。殘忍地直視自己的內心,她不得不承認,剛才的哭泣並非因為愛的失落,而是不堪於自己做作的天真和虛偽的體麵被如此慘烈如此徹底地在眾目睽睽下被撕破。
安迪長歎了一聲,環抱自己的雙膝,把頭深深地埋下,她的心灰到了極點。眾人皆醉我獨醒,可是,誰人與共?人生苦短,也許,無須太認真太執著吧。
一場遊戲一場夢,讓我也一醉方休吧!
體內突然有某種情緒在燃燒。安迪跳起來,一把拉開衣櫥,把上次May姐硬推薦給她的一件性感吊帶裙套上,她突然有種瘋狂的想法,我也要喝酒,我也要瘋狂一把,全世界都可以瘋狂,為何我獨做乖乖女?匆匆梳頭上妝,她衝出了家門。
時間已指向2點,衡山路酒吧街依然燈火通明。寂寞瘋狂的人們像戴著麵具的不倒翁一樣搖擺著身軀大聲說笑著穿梭在路口街頭、搖擺在酒吧歌廳。
走出車門的一刻,安迪被夜風吹了一個寒噤,她有點畏縮。一甩頭,眼前閃過子晨英俊而冷靜的麵龐,安迪心一橫,疾步走進霓虹閃爍的Shine. 我隻進去喝杯酒,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Shine裏很黑,曖昧的音樂和燈光中人影寥寥,安迪坐到吧台的一角,對吧台後的調酒師說,“給我一杯…”她突然想起自己並不懂酒,遲疑了一下,“給我一杯濃烈一點的雞尾酒好嗎?”
調酒師是個有些風霜的男人,有張不英俊卻還善意的臉,他笑笑,毫不遲疑地說,“紅粉佳人,這個比較適合你。”
“聽你的,”安迪無所謂地笑笑。
很快,一杯粉紅的水晶杯被遞到安迪麵前,她輕輕抿了一口,甜甜的,無甚酒味。她皺了皺眉,問他,“請問這是酒嗎?”“當然是啦,”他誇張地瞪回她,“小姐可不能懷疑我的專業水準。”安迪不好意思地笑了,收回疑問,專心想著自己的心事,她一口一口喝著,甜味居然有點分散了心情的酸楚。
味道還蠻好,三五口,她竟然就喝完了。
“能再給我一杯嗎?”她問道。
“當然,你喜歡就好。”
“好喝是好喝,可我沒任何感覺呢?”安迪有些迷惑,
“因為我是大師級啊,酒精還沒有發揮出來呢。”調酒師煞有其事地解釋。
哦。安迪釋然了,捧著酒杯,她想,今晚能一醉方休多好!
突然間,身邊冒出來一個渾身酒味的陌生男人,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安迪,大手按住她的肩膀,粗魯地喊,“來,美女,我請你喝一杯!”
安迪嚇了一大跳,第一時間想把那雙手撥開,卻撥不動;她騰地跳起來,剛想厲聲嗬斥,那位調酒師已經傾斜身體穿過吧台堅決地把男人的手鉗住,“嘿,哥們,別亂來!這是我女朋友。”男人斜眼瞧了他一眼,是嗎?他甩開手,拍了拍,不甘不忿地走開了。
安迪驚魂未定,她強作鎮定地說,“先生,謝謝你幫我解圍。”
調酒師溫柔地笑了笑,“小姑娘,你好像是今天第一次來這裏。回家吧,這不適合你。天還沒塌下來,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天空放晴了。”
刹那間有股熱浪衝進眼眶,安迪默然了。她點點頭,她還能說什麽呢?生活總是充滿希望和美好的,難道不是嗎?
“謝謝你的雞尾果汁,味道很不錯。再見。”
第二十二章 老同學小聚
六月的清晨,晴空萬裏,一覽無雲。幹淨、清爽,既徹底擺脫了春的潮濕,又尚未進入酷暑的炎熱。這樣的日子裏,所有人情緒的基調是活潑愉悅的,身體的輕快在某種程度上絕對能主導心理情緒。
AT公司谘詢顧問的辦公室裏也是一派活潑愉悅的氣氛。雖說隨著氣溫的回升,公司的業務量也是直線上升,忙得有些喘不過氣的顧問們卻是輕鬆愉快情緒高昂的,抓住所有的閑暇空隙相互調侃、八卦百態、談笑風生。
這不,May姐和其她幾個女同事們又被周奇的一則早間交通趣聞逗得前伏後仰,‘哎喲,笑死人了,我眼淚都出來了。’May姐大聲嗔怪著周奇,一回頭,看到坐在角落的林安迪正無動於衷地盯著桌上的電腦屏,皺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May姐收住笑,衝周奇眨眨眼,安迪怎麽啦?周奇無辜地聳聳肩,搖搖頭。May姐走過去一把攬住安迪的肩膀,“親愛的,你怎麽啦?一大早這麽嚴肅?”
“哦,”安迪把眼睛從電腦上移開,疲憊地笑笑,“沒什麽,這段時間項目太多,忙。”
“那也不用這麽緊張啊。一點都不像你!”May姐有些狐疑,看著安迪一臉的憔悴,也不便深究,眼珠一轉,‘對了,這周六有空吧?我要帶你去參加party.’
“Party?算了吧,我恐怕不行。”安迪一口回絕。
“不行?你一定要去!主人指名邀請你的。是G&G的武明軒,你目前的重點客戶。這你總得去吧?”
“怎麽會這樣?”
“他們夫妻不是剛回國嗎?剛安頓好,搬進了青浦區的東方別墅園,周六請我們這幫上海的老同學小聚。武明軒知道我們是同事,特意說要請上你,你可不能掃他的麵子。”
“可是……”
“可是什麽啊?就幾個人,而且都是發展得不錯的專業人士。保管你去了有收獲。”May姐不由分說,“對了,到時候你開車接上我和妞妞,一起過去。就這麽說定了啊。”
“May姐……”看著May姐的背影,安迪欲言又止。
這些天,她像一隻腹部受傷的鴿子,悄悄地把傷口掩藏在翅膀之下,正常上班,隻是空閑的時候,推卻了所有的應酬與交際,一個人靜靜地呆在小屋,掀起翅膀,舔舐傷口;一邊抵禦著難言的傷痛,一邊在心底為自己鼓勁,期待它能快速痊愈。這個時候,她實在還不太想去接觸任何熱鬧的場麵。隻是,G&G的項目主線已經顯山露水、凸現成像了。自從上次金茂一別,也有一個多月沒有和武明軒直接接觸,每次她去G&G的大樓都是由Linda陪同、和化工部的一些高層主管開會麵談。
“也罷“,安迪心道,正好手上有三個並行的項目,有些分身無術;加上最近的情緒低落,也需要借外力來推動一把。周六就算是工作需要吧,抓緊機會和武明軒正麵溝通。
這次,具體方案也該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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