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國之前,爺爺奶奶去海南小姨的新家。他們知道我們喜歡吃榴蓮,特意給我們帶了榴蓮餅和榴蓮糖,還有一個碩大的帶皮的椰子。榴蓮餅吃了,榴蓮糖放在門口隨手可夠得著的地方。椰子沒來得及吃就壞掉了,還被姨夫笑話。
姨夫每次我們回去都請全家去鄭州最好的飯店,諾大一個包間,碩大的旋轉餐桌上,各種精致的冷食熱菜,自帶的多年收藏茅台。孩子們嘰嘰喳喳,飯桌上都是爺爺和姨爺爺倆人的戲份,倆人都想罩著對方,搶著把一瓶好酒喝了個底朝天。好酒下肚,話也越來越稠,仿佛該說的想說的話都在酒裏。
哥哥嫂子工作忙,隻有等周末或下班之後才能來爺爺奶奶家。每次來都是拿了大包小包的吃的用的,雖然奶奶總是埋怨哥每次都買了太多的菜,好像不要錢似的。哥知道我們喜歡喝茶,每次都給我們買上好的毛尖;又給我們買上好的大棗。嫂子也給買了不少補品。她說:我們是最親的親人。
北京的小盧是大學同學,在新加坡念書時又同一個學校。飛機到北京直接接上我們開到天安門不遠的飯店吃北京烤鴨,然後開車帶我們遊北京。晚上住他家裏,除了家宴好酒,小朋友們也很喜歡兜兜。等離開北京後,小犇兒和小安還對北京念念不忘,成天念叨:我想回兜兜的家了。等回程時,小盧又邀我們住他家裏,非常感激。
克勉是在牛津認識的朋友,每次路過北京都麻煩他。上次是住他家裏,這次先是在高鐵站接了我們,一起吃了晚飯,又把我們送到酒店,省了我們又要帶孩子又要照顧一堆行李的麻煩。張博也一起在北京見麵,上次還是生小安的時候他來牛津幫我們的忙,轉眼三年多過去了,他在北京有好多工作,也有了安穩的愛情。他給倆個孩子從美國帶了兩個變形金剛,和曉寧叔叔給的大黃蜂加一塊,我們有了三個變形金剛朋友們。拿回家,擺在鋼琴上,給孩子們加油鼓勁。
回石家莊的時候,梅英接我們。小犇兒和小安都喜歡梅英阿姨,也喜歡丫丫姐姐。梅英和我從九五年認識到現在,是好多年的朋友。她畢業後回到石家莊工作,以前每次放假或者路過石市總是會找她聊聊。我們互相見證了彼此的成長。回家的時候,和她的家人一起聚餐,感受她們大家庭的和睦融洽,感動於她和家人對父母的愛和堅持。
在家的幾天,小犇兒和小安見到好多的親人,姥爺,姥娘,舅舅,妗妗,大姨,姨夫,姐姐,姐夫,。。。他們最喜歡去大姨家,除了可以和兩個漂亮姐姐和姐夫們玩,還有好吃的,好玩的。姐姐和姐夫們給小犇兒和小安買了好多禮物,隻有天文望遠鏡和踏板車拿會來了,其他的隻好先放在爺爺奶奶家。回來之後,倆孩子還天天念叨璿姐姐和敏姐姐。
二哥二嫂張羅著,請所有家人湊到一塊兒吃了一頓。他們打了一爐燒餅,還有好幾個肉菜,新割的頭茬小蔥,就著啤酒飲料。家裏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很長時間沒看到嫂子們妯娌幾個坐一起吃飯聊天了,這也算是孩子們長大之後家庭關係的進步。父母老了,孩子們長大了,很多以前解不開的疙瘩和不能釋懷的矛盾慢慢的都化解了。很高興看到弟兄們各有發展,也都對父母有孝心。我們不在父母身邊時,感恩哥哥姐姐們盡心照顧父母。
平家裏剛出了事故,可是知道我們回家還是專門來看我們,回鄭州的時候又把我們從老家接上送到石家莊。回來之後才敢把當日寫的日記發給她,她說:孝敬父母要趁早。要照顧好自己。幹女兒跟媽媽一樣高了,活潑開朗,我們拿著她的書念叨她的時候她一直笑著站在旁邊。這真的是當初那個一頭密密的黑發的小孩兒嗎?
到了上海進了酒店還沒收拾利索就接到佘老師的電話了,唐老師已經在酒店門口等著我們了。佘老師和唐老師教過我們兩個,他們見證了我們在交大幾年的起起伏伏。在老師家的一小會兒時光裏,他們在我的包包裏塞滿了好茶好糖好果,我們像他們的孩子一樣。他們請我們去山間堂吃飯,唐老師仔仔細細的看了菜譜,點了一桌子都是我們喜歡吃的。離開上海的早上,佘老師來酒店小坐。看我忙前忙後,佘老師說:子皿,你真的比以前堅強了。佘老師,我已經長大了。
三哥擠時間來上海見我們一家。我們弟兄倆帶著兩個孩子在街邊就著夜色吃了兩碗拉麵,然後慢慢的沿著宜山路廣元西路散步到徐匯交大。我們一起逛逛校園,跟碰到的人聊一聊,陪著小犇兒和小安在校園裏玩。想起以前在老家的時光,想起以前看到的三哥日記裏寫到的關於妹妹的片段。如今在上海,我們能見一麵,隨便聊聊工作和生活,知道各自都有挑戰也都在努力,這樣的感覺真好。
和老孔上學的時候像哥們似的,大一大二在閔行我們一起消磨過許多好時光,等她搬到本部我又常常擠在她的宿舍裏。去上海,她接接送送又給孩子們買衣服又是請我們吃飯,點了好多菜,忙的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說。去機場的出租車上她電話裏囑咐我東囑咐我西,真的像姑姑一樣的。幹閨女一家也熱情的邀請我們去她家裏住,又接又送還給孩子們買禮物,很貼心。要是孩子們能多一些時間在戶外跑跑就更好了。希望以後大川和萱萱都可以來牛津小住,小朋友們一起過一個涼爽的夏天。
爸爸在上海的朋友中有三個Tao, 一個弢,一個洪濤,一個乘濤。前兩個是大學同學,在閔行見到像兄弟一樣,告別的時候都紅了眼眶;乘濤是高中同學,又是幫我們訂機票又是幫我們訂旅店。弢一見麵就抱著小安像親叔叔一樣,乘濤和爸爸吃完晚飯再抱著小安把他們送回酒店。
校慶的時候回閔行,見到好多的朋友,倒不像是很久未見,你未變我也未變。小犇兒和小安一分鍾就變成了熹兮阿姨的小粉絲,和幾個小朋友跑得滿身大汗。見到十幾年未見的老師,心裏突然難過起來,歲月將我們變成了他們,又將他們變成了頭發花白的老人。青春不散場的演唱會,幾個五十多歲的校友們歌唱著青春,樓下坐著的觀眾從二十歲到七八十歲都有,好幾次聽著唱著都止不住淚水。這次校慶回到上海,回到我們倆求學及戀愛成家的地方,多少的點滴都還像昨天。我們看到不同的人,仿佛看到了一生。我們曾經像那些剛入學的大學生一樣充滿了好奇和幹勁;也曾像學有所成的老師和師兄們一樣意氣風發,鬥誌昂揚;以後的路在哪裏,我們會像誰那樣老去?離開上海前一晚,和同學們去吃火鍋,聊的還是一些舊事。我們就在十字路口告別,犇犇和格格依依不舍的告別。
從上海回鄭州:飛機著陸後爸爸說:我沒告訴嵐嵐我們的航班號,待會兒我們直接坐地鐵回去。不想馬上就接到嵐嵐的電話,她自己查了航班號估計我們中午到,已經在機場等著我們了。嵐嵐把我們送回家,一口水沒喝就走了。晚上惠軍和佳佳都一起來,大家聊聊這些年的過往。上次回來,小犇兒和佳佳才一歲左右,轉眼六年過去了,三個小朋友玩的好開心,佳佳和小犇兒坐一起,都知道照顧用筷子不熟練的小犇兒了。
爸爸在鄭州跟同學朋友聚了幾次,每次都很多的朋友,很多的感觸。老同桌,老朋友,老師,濃濃的情意。一個同學聚會後第二天趕大早給送來了一瓶冬蟲夏草還有兩本書,拿到手的時候爸爸說:上學的時候我都沒怎麽跟她說過話。
去看了大姨一次。大姨已經八十多歲了,眼睛不好,耳朵也聽不清楚。爸爸小時候在大姨家也住過幾年。大姨拉著爸爸的手說話,倆人都掉著眼淚。大姨夫和爸爸一樣的病,他因為疝氣的影響情緒很低落,他說:我現在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多麽形象的比喻啊,瀉了氣的皮球還得繼續滾動。這是多少人的真實寫照啊!文達哥帶著二姨來鄭州探親,他對我們而言亦師亦友又是好兄長,是莫言筆下的我們的祥雲。大姨和二姨都練氣功,都能堅持,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回登封老家,見到老奶奶,二爺爺一家,三爺爺一家,四爺爺一家,六爺爺一家,姑奶一家。孩子們隻管吃和玩,倒是其他人好多的心事。爸爸小時候跟老奶奶一起生活過幾年,聽老奶奶講爸爸小時候的事會突然的覺得心疼了。爸爸說:不管多辛苦也要自己把孩子們拉扯大,一定要讓孩子們在爸爸媽媽身邊。回家的一個月裏回登封兩次,第一次回去奶奶還在老家過90歲生日,第二次回去她已經因為保姆離開而搬到了城裏三叔的家裏。我們到的時候,她抽噎著說:家沒有了,沒有家了。人老了像小孩子,每個人都知道搬到城裏和孩子們住一起時最好的選擇,可是老的家才是自己的家。重新開始吧,90歲開始新生活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