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135)
2016 (148)
自由就是對別離的記憶 致父親
我的21周年自由祭
今年5月,去了父親的墓祭掃.每次去的時間都是在清明以後,老媽講”他不會計較這些的”.
父親走的那年是他的本命年,也是我的本命年,我兩差了整整48歲,是同一天的生日.說來也怪,我老是以為我是他的”輪回”,不然的話,我倆咋就那麽的巧呢?
山上的野花開了,和那年送他走的時候,和姐姐採的那一大把一樣.隻是筍子多了許多,荒蕪的山茶,新冒出來的嫩芽,沒有了採茶的人.山裏的人家,人去樓空,連留守的老人孩子們也搬到了鎮上去了.
21年前離開,前往世界的最盡頭.小島上的日夜,是在父親走了的第三個年中間開始的.那以後,自由的來臨,也伴隨著離別.我沒有常來看他.
父親是一個傳奇的長者.在我眼裏,他是一個嚴厲的軍人,從打日本,解放戰爭,朝鮮戰爭,再到台海前線.打了大半輩子的仗,留下殘疾.他又是一個多才的文人,比我”本事”,我自己一門英語吭吃了多年,現在還自以為”流利”的,父親50年就會了兩門,朝鮮語和蒙古語,不但流利,還用它們寫日記!他還是個”走南闖北”的漢子.山裏打遊擊,和日本人幹,到大軍南下,”渡江偵察記”,那是個怎麽樣的生活!
送父親”上山”(就是入土),是隨了他老人家的遺願的.那裏是他日日夜夜打仗的地方,那裏有族家遺輩聚集生息的山崗,那裏有能望見我們子孫走出來,獲得自由的山坡.
在太陽落下,南風吹拂的夜裏,父親能聽到我們的笑聲…
回來的時候,老媽說,”你們走吧.再遠也不要緊.”
這個距離,是自由的來臨,是一次又一次的離別,和一次又一次的重逢.
是在太平洋的滔聲裏,巴黎斕珊的燈影中,暗藍色的破曉時分,還有父親的那麽一瞥,說:你走吧,我們再見.
今晚的晚餐,既是慶祝,也是懷念.
寫於2016年6月19日晚
竹林漂亮。
人都要離開這個世界,化作一堆土、一縷煙。
我們最終還會相遇,會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