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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帝製與“新中國”共產極權

(2018-11-21 18:09:0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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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總是將中國當代極權統治和中國古代“封建專製”混同一起,說毛、鄧或習搞“封建專製”等等。記得巴金老人曾說:“五四”反封建專製不全麵,也不徹底,因此後患無窮,導致中國當代的專製,以致發生文革(大意)。這是很糊塗的意識,可謂風馬牛不相及,可惜此觀念很普遍。
    
    首先,秦後,中國就不再是封建製,而是大一統中央集權製的帝製。周實行封建製,各分封諸侯自治,因而周天子也就談不到國家一統“專製”,故而周實行禮製,建立國家整體秩序。周是中國古代聖賢們理想的政治製度,孔子一生所求就是恢複周朝的製度。周體製固然好,但有兩個先決條件:一是沒有外敵侵犯的威脅;二是由天子到各諸侯都遵守禮製。
    
    如果有強大的外敵入侵,周天子就必需將各諸侯的力量,集中於中央統一指揮,以投入戰爭。但如此,諸侯就將受中央政權的控製,失去自身的相對獨立。中國古代之形成大一統中央集權政體,北方各遊牧民族的不斷入侵是重要原因。作為一個農業國家,非集中更龐大國家的人力、物質統一調配無以抵抗北方驍勇的騎射民族。任何一種穩固的政治體製之形成,均有其內外必然的原因,包括地理、氣候、食物、地緣、種族、曆史傳統等等。政治是因勢而治,非一廂情願之事,任何脫離實際,僅憑主觀擬想而為都是災難。
    
    再,禮製的維持建立於天子及諸侯的信約之上,即各方均自覺遵守禮製;諸侯一旦違逆禮製,天子及其它諸侯就可對之討伐;而天子違背禮製,諸侯也將不再擁護天子。在那個時代,周朝的封建禮製製度是得當的。但是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口的增多,國家規模的擴大,各諸侯勢力的不斷增長,而中央政權卻相對地趨向勢弱,封建禮製即瓦解,諸侯挑戰周王室,禮崩樂壞,諸侯彼此紛爭,天下大亂,戰亂延續數百年。至秦,以戰爭滅六國,統一中國。秦行暴政,因此迅速滅亡,但自後兩千餘年,中國之正統體製乃是大一統中央集權的帝製。
    
    人類群體,規模越小,越容易達至認同,也越容易建立信約及管理;反之規模越大,分歧越多越大,也越難建立信約,如果其不解體,即需要附加強力以維持。古羅馬原本實行共和製,但自凱撒卻轉向了帝製,按照一般的觀念,從共和轉向帝製,這豈不是曆史的倒退?問題就在這裏,是“倒退”的觀念錯了。古羅馬四處征戰,不斷擴張,國家規模翻倍地膨脹,而將軍們的勢力與野心也隨之膨脹,其彼此殘殺,政變連連,非更強力的獨裁不得製止,因而共和製失效;同時統治龐大的國家及進行大規模的戰爭,也需要更強更集中的中央權力,因而羅馬轉向帝製。道理很簡單,幾個土匪打劫,商量著辦即可;但上百土匪聚在一起,就要有個老大。補充一句,古羅馬文明最好的時期,並不是共和製的時候,而是五賢帝的時代。羅馬由共和向帝製的轉變,根於國家的擴張及規模的擴大。
    
    作為自然農業國家,中國古代實行中央集權及大一統的帝製乃是自然。一則可集中國力抵禦外敵,二則可製止內亂紛爭;這是中國傳統帝製——中央集權及大一統的兩個主要的政治功能。當然,這是相對而言,中央集權及大一統並不能完全杜絕外敵入侵和內亂,但一個朝代有兩百來年的太平也就是好了。
    
    中國古代是自然農業,以家庭為基本單位,天下太平,無戰即是好。當今的民主製度固然好,但是屬於工商業化的城市文明,近代之前的中國作為一個人口眾多而分散的龐大自然農業國家,並無實施的可能。中國帝製延續兩千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用當今的“自由”“民主”去要求古代中國,如同指責古埃及為什麽不是當今的美國。
    
    中國傳統帝製與共產極權體製全然不同。中國傳統“專製”僅在國家層麵,且限於政治領域。皇權至上——國家終極決定權,官僚集團具體管理國家。其製度即管理模式主要承襲傳統——世代積累下來模式,而其主旨原則則是孔子的“仁”與孟子的“民本”精神。古代中國,雖然皇權壟斷政權,但是有製度、有道統、有傳承、有規矩、有官僚集團的製衡,更有“仁”的宗旨,帝王並非可以任意而為。而且在國家層麵之下,政治範疇之外,實行社會自治——官不下縣,傳統氏族社會甚至可以有自己的武裝——民團,以自保。這一點非常重要,其標誌中國國家實以社會自治為基礎。雖然國家層麵皇權專製,但是社會層麵則是民治——氏族社會自治。而且,傳統中國土地私有,經濟自由、貿易自由。由於是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國家,沒有分封的貴族,因此農民沒有人身依附的問題,按照歐洲的觀念,中國的民是自由民,可自由遷徙、自由謀生置業,也可通過科舉去做官,甚至做到朝廷內閣。因此,古代中國的民沒有不自由的命題。誠然,古代中國有貴賤、貧富、上下之差別,甚至懸殊,但是這是可競爭的,最底層的窮人、家庭也可以通過奮鬥及機遇,成為富人、貴人。當今歐美發達國家,同樣有事實上的貴賤、貧富、上下之別,乃至懸殊。再,中國傳統帝製有律法,王子犯罪與庶民同罪,高於法律之上的唯有皇帝,也就是古代中國是講法治的。
    
    固然,古代中國,“國政”是皇帝和官員的事,民不得參與。但是在龐大的自然農業國家,於一個鄉下農民,國家是遙遠的事,交通、信息封閉得有時連換了皇帝都不知道,何談“參政”?農民於國家所求僅是非亂、少稅賦,並無決議國政的要求,他們的“政治權利”體現於氏族社會自治中。如果誰家子弟想參與國政,那就通過科舉,去做官,這倒是民的權利。作為古代龐大的自然農業國家,將國家交給經過科舉選拔及有實際經驗官僚集團去管理,乃是最優方式。
    
    按照古希臘人的觀念,民主製意味人民直接參與治理國家,重要事務由全體公民大會決定,少數重要官員由選舉產生,任期僅一年,而多數官員由公民抽簽擔任;法庭也是由公民組成,即公民團審與判。雅典伯裏克利將民主製推到極致。但這需要國家充分小方可。柏拉圖、亞裏士多德都認為,實行民主製度的國家規模限於:國家全體公民可以聚集到一個廣場,人數大約是5000至6000人。如果國家過大,人口過多,民主製度——公民直接行使國家權力即無法實行。而隻能由公民推選出代表,管理國家,此即當今的民主國家的議會製。按照古希臘人的觀念,當今的代議製不算民主製。美國3億多人口,900多萬平方公裏地域,如果沒有現代交通、通訊,當今的代議民主亦不能實行。
    
    當今歐美國家實行的政治製度,是近代以來工商業化城市文明之體現,而且是由基督教文明中孕育出來的。我們不能以此作為唯一標準,要求、衡量人類以往的曆史以及所有的文明。人類有多種文明,不同的地理、生態、種族、曆史而生成不同的文明係統,而且各文明在不同的時代亦呈現不同的形態。就其生成背景及限定條件,它們都是合理的,而其彼此間的差異也是自然的。
    
    文明在漫長的時間中逐步生成的,是世世代代的生存經驗的淘洗及積累。因此文明首先是繼承,最重要的還是繼承,任何時代文明的絕大部分都是由繼承而來。文明的繼承和維護,遠遠重要於變革、納新、創造;是由於在傳統中變革、納新、創造之困難,這些詞語才被極度強調、放大;但要對文明有完整的認識,就會看到傳統的意義遠遠大於變革、納新、創造。當然,人類的生存形態是不斷變化的、有時甚至很劇烈,因此傳統需要變革、納新、創造、調整,但是這隻能是在承繼傳統的核心與主脈的前提下進行,而不能將傳統全盤推翻、拋棄。根的原因就是文明是漫長的時間中經驗的積累,其必需成為所有成員的具體經驗,潛移默化進入人日常生活的細節,方能有效運作。沒有開天辟地、一蹴而就的新文明,所謂的開創新天新地的革命,都是毀滅性的災難。法國革命與英國革命的重要區別就是,英國革命僅限於政體革命,而法國革命則是以往的一切全盤推翻打倒,“社會革命”、“宗教革命”、“文化革命”等等。“大革命”後,法國很大努力就是恢複被打倒的“舊傳統”。
    
    對於任何一個文明體,即使有一部更好、更先進、更成熟的文明擺在麵前,其也不能將拋棄自身傳統,將“先進文明”全盤拿來。這不是該否、對錯、好壞之事,而是做不到。“先進”文明再好,但並非一拿就來,而需要在漫長時間中點點滴滴地學習,使之變為全民的具體經驗。即使我們的傳統是舊的落後的,但如果我們拋棄它,而學習“先進”又需要漫長的時間,那麽這段文明空白怎麽填補?其結果隻能是,拋棄、打倒了落後的舊文明——起碼是文明,“先進文明”又一時學不來,於是便陷入野蠻、暴亂、虛妄、瘋狂,濫殺亂革、翻天覆地的大災難。
    
    文明之首要、重要之事是繼承和維護,其次方是變革、納新、創造。文明肯定需要根據時代、生態進行變革、納新,需要向其它文明學習——何況是向更“先進”的文明學習,但需要在繼承自身傳統的前提下進行,維護其核心價值與主脈。也就是說,文明的變革與革新,是其自身的調整與生成;而非拋棄一個舊的,拿來一個新的;自然,變革與革新所受到的文明固有條件的局限,也是需要以實接受的。
    
    因此,我的想法與巴金老人相反。“新中國”之災難,並非是由於繼承了中國五千年的“封建專製”,反之倒是摧毀中國傳統文明的結果,由而整個國家、民族陷入集體瘋狂,人的原始野蠻、恐懼與殘暴,在“新天新地”的召喚下,得以合法釋放。如果說,中共革命、毛中國與張獻忠、太平天國、義和團有一致性,那是因為野蠻、恐懼與殘暴是人的自然屬性,而文明的意義乃是壓製它,而建立“人”的共生秩序。而當文明衰落或崩潰,野蠻、恐懼與殘暴便會解脫文明的束縛,洶湧而出。這在任何文明中都是一樣的。
    
    2
    
    中國古代政體雖然是大一統帝製,但中國傳統文明仍是偉大的文明,其是一套完整、有效、成熟的文明體係,而且相當穩定。當然,它是自然農業文明,但它是人類曆史中最偉大的自然農業文明。人是自然生物,有不可根除的野蠻性,任何文明都有其天然的局限、欠缺、乃至黑暗、殘酷的一麵。這是普世人性所在。雖然歐洲文明有更大的活力,更有創造性,成果更輝煌,但是完整地看歐洲的曆史,其則更動蕩、有更多的戰爭、也更霸淩、野蠻。人類並不光彩,每部文明史都充滿血腥、黑暗。
    
    因此,我們需要拋棄對文明的虛幻,否則就真的陷入烏托邦的陷阱。“五四”新文化即帶有烏托邦幻想,1949年的“新中國”與之是有關聯的。一切都是有限的,在任何時代,人都受限於環境、條件,其可為性相當小,人的存在,絕大成分是“不得不”,除非是希特勒似的瘋子,而人類最大的罪惡與災難即來於妄行。靠譜的政治大多是,不是選擇更好更理想的,而是選擇更實際、害處更小的。文明總是相對的,沒有完美的文明,所有的文明都局限有陰影。我們考察文明,隻能根據當時的地緣、生態及曆史條件,而不能剝離這些抽象論述。用今天要求過去,用此裁斷彼,說到底是出於權勢。
    
    中國傳統上的中央集權大一統有種種弊端,比如壓抑了地方,否則各地方生成出諸多小文明體,即豐富文明的形態,亦促進文明間的競爭,刺激文明的活力。但這僅是事情的一麵,還有另一麵,大一統推動文明的普及,促進經濟發展、物產流轉,多種文化的融合,而且龐大的文明體更穩定,更可經受挫敗與撞擊,更可能在時間中持久延續,這是大一統的好處。歐洲近代,現代國家之形成,兩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統一國家與強化中央政權;也就是由諸多封建諸侯,走向統一的國家,並由中央政府統一管理國家。中央集權、大一統並非就一定是壞,在人類以往的曆史,它也曾是有益的,是人類文明史中重要的成就。當今,諸多學者動輒即批判中國數千年“大一統專製”,全不顧及曆史。中國古代之大一統中央集權,有弊端,但更有文明的積極意義,否則古代中國大部分地域都將處於自生自滅的野蠻狀態,或者各族群彼此殘殺滅絕。文明總是具體曆史中的文明。
    
    啟蒙運動有種不好的東西,就是抹殺曆史,否定之前的歐洲文明,將整部中世紀說成是黑暗的,不可救藥,仿佛文明從“啟蒙”才開始。“Enlightenment”這個詞就很有代表性。其實,在歐洲的文明史中,中世紀很重要,其完成了對歐洲各野蠻民族的文明化,整合了以基督教為核心的歐洲文明的主體框架,奠定了歐洲近代文明的基礎,文藝複興、啟蒙運動都是中世紀生成的果實。全盤否定過去,打倒過去,這種激進的“進步觀”很有害。馬克思主義就是這種直線的曆史進步觀的進一步極端化。
    
    毋庸置疑,古希臘文明比古中國文明有更輝煌的建樹和創造。但是文明的誕生與形成是天意,也就是其由種種客觀條件與因素偶然形成的,包括驟然降臨的天才。這些均是非人所能決定的。文明是命運。古希臘文明之形成有種種原因,半島環海、山丘地形、陽光充沛、愛琴海通達歐亞,以及希臘少糧食而盛產橄欖、葡萄,這些決定了古希臘形成眾多分立的城邦,經濟多依靠釀酒榨油、航海與貿易。古希臘文明從其始便具有工商、城市文明的特點,由而產生公民製與政治民主。我們講希臘文明,多強調它的城邦、工商貿易,但古希臘還有一重要元素被忽略了,這就是海盜傳統——廣義的海盜。荷馬史詩所吟詠的阿克琉斯即是海盜,“我坐船去毀滅了12座城,並且在這美好的特洛伊平原上毀滅了11座城,我從這些城堡得過無數美好的財物。”。海盜是海洋文明的開拓先鋒。近代西方國家與古希臘很像,工商、城市、加海盜,這也是他們特別重視古希臘文明的原因。
    
    再,古希臘文明之所以如此輝煌,也是由於其優越的地理位置,而得益於古埃及、兩河流域及腓尼基文明的影響,也就是說古希臘文明是有來源和借鑒的。而中國傳統文明則是原生文明,主體上沒有繼承、借鑒它文明的好運氣。
    
    古希臘的曆史總共600多年,鼎盛時期不過200多年。古希臘滅亡的原因之一即是沒有形成統一的國家與中央集權,其數百個城邦,紛爭內戰頻頻不斷,戰事遠多於其它地域。希波戰爭中,希臘雖然最終戰勝了波斯;但之後,以雅典和斯巴達為首的兩大同盟卻爆發了延續近30年的內戰——伯羅奔尼撒戰爭。這場內戰耗盡了希臘,最終被新興起的羅馬所滅。反之,古希臘的繼承者是羅馬帝國,是羅馬延續了古希臘文明,並將之推廣到整個地中海地域。前前後後,古羅馬存在了近兩千年——包括東羅馬。向前,羅馬吸納了古希臘;在後,羅馬收納了基督教;羅馬構建了“希羅基”(希臘、羅馬、基督教)文明的完整框架。當今所有基督教國家都是古羅馬的子孫,包括美國、俄羅斯。如果古羅馬不實行中央集權的帝製,就成不了帝國,如果不是帝國,就不可能征服統治如此廣闊的地域,而非此,古羅馬就不能整合如此龐大完整的“希羅基”文明體係,進而也就不可能有當今的歐美諸國。同理,古代中國文明與之類似,隻是中國文明的擴張是融合,而非征服。
    
    3
    
    為什麽不能將人類古代的帝製——所謂“封建專製”與毛極權製度相混肴?因為前者屬於文明,後者是反文明的。為什麽這樣說?我們看事實。
    
    我們看毛“新中國”的三十年(毛後,中國進入後極權時代,暫不論述):
    
    一、剝奪全民私有財產。農業,沒收所有農民土地、牲畜,地主被抄家,掠走所有財物。工商業,沒收私人企業、廠礦、商店、房產,以致小飯鋪、裁縫店均收歸國家。全民無私產,赤貧,唯有效忠“黨”,為其所奴役。
    
    二、摧毀中國社會。數千年來,中國農村社會自治,朝代變,國家變,但中國農村社會不變。這是中國農業文明的基礎。但中共統治,大規模屠殺鄉紳,摧毀鄉村自治社會,在鄉村建立黨支部,設立民兵,將黨的統治一竿子插到鄉村基層,進而成立公社。以致數億農民淪為“黨”的農奴。在城市,取締或收編所有的民間團體,黨控製每個單位、街道、個人。人類文明傳統中,國家和社會是兩個層次,國家由政府專權管控,但社會則是民自治,這是文明的正常形態。因此傳統君主或帝王專製是有限的,僅限於國家層麵,而社會是民治。而共產極權摧毀民治社會,將社會從民手中奪過來,由“黨”來控製,以黨取代社會,由而黨權力便控製到每一個人。這是共產極權統治與傳統君主、帝王專製的重要區別。
    
    三、大規模屠殺、迫害,實行恐怖統治。毛統治以“革命”治國,而革命就是“槍杆子、筆杆子”。土改殺了200萬以上的地主,鎮反又殺了百萬以上的反革命(1954年公安部報告中說:共逮捕了262萬人,其中殺了71萬2千人,判刑勞改129萬人;管製120萬人)。反右,300萬人被打成右派,遭到監禁、流放、勞改。文革,近200萬人無辜死亡,十數萬人被以反革命罪處決,武鬥死亡20多萬,700多萬人傷殘。胡耀邦說“中國在文化革命中兩億人被批判、鬥爭、牽連,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受到過不公正對待和迫害。”毛時代,人不僅沒有思想言論的自由,哪怕不經意地說錯句話寫錯個字——即使是孩子,都會遭至滅門之禍。“黨”監控到每一個人,鼓勵“人民群眾”相互揭發鬥爭,兒女檢舉父母,學生告發、批鬥老師。“黨”控製公檢法,隨意地抓人、刑訊、關押,乃至處死。文革期間,紅衛兵更是可以隨意地抄家、施暴、虐殺。
    
    四、剝奪人的基本生存權。“新中國”,言“自由”、“人權”乃是反革命罪,甚者會被處以極刑。“新中國”之殘酷,不在沒思想、言論自由,而在於人的基本生存權被剝奪,人生理性的生存被壓低到極限。“新中國”實行戶籍製度,各級政府設置人事部,城市住民不得遷徙、改換工作,除非是“組織”調動,或經過其批準。農村,農民不得更改農民身份,不得遷離本村,不得去城市做工,饑荒時,即使餓死,也不得外出逃荒。毛時代,農民一年勞動所獲,除留下口糧外,全部充公,而留給農民的口糧則壓到最低限度,至鄧改革前,中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農民吃不飽飯,有的地區農民一天勞動所得僅有幾分錢。六零年前後幾年,3000至4000萬農民餓死。在城市,實行配給製,除特權者外,居民僅僅是勉強維生,衣食、日用品、住房均被壓到最低限度。
    
    五、國家以“革命”為本。中國傳統文明是以民為本,而毛則以“革命”為本,持續不斷地發動戰爭、革命、政治運動,將人民投入持續的災難。對其外,抗美援朝戰爭、援越抗美戰爭、珍寶島戰爭、以及援助第三世界各國革命;對內,土改、鎮反、三反五反、合作化、大躍進、反右、四清、文革。毛之“新中國”,就是將中國打造為全世界的共產革命基地。毛的一生及他的意識,中心就是革命、造反,為之不惜毀掉中國、人類。毛說,“第三次世界大戰應該早打,大打,打核戰爭,在中國打。”“核戰爭有什麽了不起,全世界27億人,死一半還剩一半,中國6億人,死一半還剩3億。”毛“革命”即:暴力與烏托邦妄想,以前者去實現後者。
    
    六、等級製的“階級鬥爭”。中國傳統社會不是封建製,人沒有固定的身份,因此不是階級等級社會。中國有官民、貧富、貴賤之分,但都不是固定的階級,民可為官,富可變窮,賤亦可成貴。這與歐洲封建製完全不同。中共立國後,一是實行戶籍製,二是實行階級等級製,這是其極權統治的兩個辦法。在中國,政府為每個人設立檔案,檔案中有兩個欄目:家庭出身、本人成分。這就是其被劃定的階級。在社會學上,由非階級等級製轉為階級等級製,是社會的大倒退。
    
    在製度條文上,中共的階級等級劃分是:一、革命幹部、軍人;二、工人階級;三、貧下中農;四、平民;五、知識分子;六、資產階級;七、地富反壞右。
    
    在事實上,革命元老、黨政軍各級領導是國家統治階級,也是享有特權的階級,他們掌控國家各級政權和財富。工人階級、貧下中農,是黨信任的階級,黨榨取他們的血汗,但也利用他們的愚昧和暴力統治社會。平民是中性的。知識階級,黨將他們視為潛在的敵人,一方麵控製他們,一方麵利用他們的知識技能。黨之所以將他們的地位置於工農階級之下,就是利用工農的愚昧和暴力,壓製威懾知識階級,羞辱知識階級,讓其自卑,擡不起頭。同時,也在政治上收買工農階級,讓他們覺得是自己高於隻是分子,是國家的主人。再,黨製造出來的兩個敵人階級——“資產階級”和“地富反壞右資”階級。他們在社會最底層,是“賤民”,任人歧視、踐踏,並且黨給他們戴上“國家、全民敵人”的標簽,他們可以被隨時隨意地拉出來批判、鬥爭、毆打、遊街,乃至被公審處決。黨之所以製造出來兩個敵人階級,就是為了實行恐怖統治,威懾全民,領袖、黨隨時可以將政敵、異議者、不聽話的人、不忠誠的人、甚至看不慣的人,打為敵人階級,讓他及其家人永不得翻身。毛製造操縱“階級鬥爭”,既清洗政敵,又威懾人民,鼓動人民群眾的盲目革命激情,而人民也可以自覺高人一等,有了可以發泄不滿、怨憤、暴力的對象。階級鬥爭是實行極權統治的主要手段。
    
    七、領袖製。中國傳統帝製是一完整的政治體係,皇帝有終極裁決權,但並非隨心所欲,皇帝有天——崇天、有仁德要求、有史、有祖訓、有傳統、有製度、有禮儀、有官僚集團的製約等等。國家、百姓罹難,皇帝要發罪己詔。但共產極權實行領袖製,斯大林開創在先,毛將之推到極致。革命領袖是現世神,高居一切之上,沒有任何製約,可肆意而為。毛說自己是“老和尚打傘,無法無天”。鎮反,他指示按人口“千分之一”比例殺人。反右,毛先是信心滿滿倡導大鳴大放,一看勢頭不好,轉眼就鎮壓,將數百萬人打成右派。大躍進、文革都是毛個人異想天開的“偉大創造”,前者餓死數千萬人,後者讓數億人彼此惡鬥殘害,折騰了十年。
    
    八、全麵毀滅文化。在中國秦後的兩千多年的中國曆史中,秦始皇焚書坑儒均是大罪大惡,可見曆朝曆代是如何尊崇文化和知識人。但“新中國”建立後,則以國家暴力,有計劃地全麵徹底的摧毀中國文化、迫害知識階級。毛說“秦始皇算什麽?他隻坑了四百六十八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罵我們是秦始皇,不對,我們超過了秦始皇一百倍。”共產革命與極權,否定人類全部的曆史和文明,並欲以人民暴力摧毀之,而在地球上建立萬年永固的共產天堂。中共奪取政權後,毛發動一係列的政治運動,清洗知識人,摧毀所謂“封資修文化”,批《武訓傳》、批《清宮秘史》、思想改造運動、反右、乃至文革。自“新中國”建立至文革結束,除極少數外,幾乎沒有不曾遭受過迫害的知識人——包括黨內知識分子,甚者處決、自殺、終生監禁、流放,輕者批判、鬥爭、自我認罪、下放勞改等等。中共所謂的“封資修文化”,“封”即中國傳統文化,“資”即西方文化,“修”即蘇聯文化——這一條是斯大林死後補上的。也就是說,除了馬列思想、毛思想,人類所有的文明、文化均是糟粕、反動的,要打倒、摧毀。先是禁、批、改:禁書禁言禁思,對人類之曆史、文明、文化展開全麵的批判;改曆史、教育、改文字、改風俗;一路推進,到了文革進入瘋狂狀態:燒書、砸學校、鬥老師、挖墳掘墓、換街名,連老屋門上的字都要摳了。最盛時,全中國隻有一本紅寶書,全國人民的忠字舞,文革末期才又增加了八個樣板戲。當今,中國社會及民族的整體流氓化,根於毛時代對文化的徹底摧毀。
    
    九、顛倒文明價值。文明是困難的,因此人類自古以來就是竭力維護文明。國家、民族是共生體,不論其對外如何,但對內的文明原則是共生,揚善止暴,因此其核心價值是:仁愛、公正。任何文明體,任何時代,其終極價值都是如此,否則該族群即彼此殘殺,這也就是國家、民族崩潰、解體時的現象。基督教文明的愛、中國文明的仁義、佛教的慈悲、猶太教的十戒、都體現了人類文明的共生原則,而且這些核心教義、價值是人的言行準則,充盈社會日常生活。
    
    而中共革命與極權的核心是階級鬥爭,並且暴力與專政是根本手段。毛說“以階級鬥爭為綱”,“共產黨的哲學史鬥爭的哲學”。說到底,中共革命是:貧民搶劫有產者;遊民消滅精英,奪取政權;愚眾打倒知識階級;野蠻推翻文明;砸爛以往,開新天新地。其是以仇恨為始,暴力摧毀為行,虛妄為目的的革命。仇恨、鬥爭、暴力是中共革命與極權統治的核心,即毛所說的“綱”。我們說共產革命與極權是反文明的,是有根據的。看看中共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土地革命——以澎湃為代表、四十年代末開始的土改、“新中國”的鎮反、大躍進、文革,在今天看來都是恐怖主義的,比伊斯蘭國更甚。
    
    中共革命與極權本質上是遊民革命與政權,這與洪秀全的太平天國、李自成張獻忠的造反是一致的。毛本人就是此三人的綜合翻版——他說自己是秦始皇加馬克思,太高擡自己了。隻是在新時代,這股中國曆史中最野蠻、殘暴的遊民造反力量被蘇俄收編,蘇共給了它共產意識形態、“黨”的組織模式,也給了它具體的領導,以及資金、軍事的有力支持。這使中共得以奪得中國政權,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中共的勝利即蘇俄的勝利。特別是在國共內戰中,如果沒有蘇俄的資金、武裝、外交的全力支持,中共絕無贏的可能。
    
    中共革命與極權本質上是遊民革命與政權,這與洪秀全的太平天國、李自成張獻忠的造反是一致的。毛本人就是此三人的綜合翻版——他說自己是秦始皇加馬克思,太高擡自己了。隻是在新時代,這股中國曆史中最野蠻、殘暴的遊民造反力量被蘇俄收編,蘇共給了它共產意識形態、“黨”的組織模式,也給了它具體的領導,以及資金、軍事的有力支持。這使中共得以奪得中國政權,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中共的勝利即蘇俄的勝利。特別是在國共內戰中,如果沒有蘇俄的資金、武裝、外交的全力支持,中共絕無贏的可能。
    
    作為遊民革命與政權,中共自然是野蠻而殘暴的,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由此觀之,便是當然之事。看看毛時代的“新中國”:以窮為貴;以卑賤為榮;崇暴力,鄙禮儀;尚愚昧,毀知識文化;滅精英,而舉愚民;仁義道德為反動,苦大仇深、造反為真理,等等。清楚這些,就會明白毛之“新中國”為什麽會如此黑暗、殘暴、荒誕。在人類文明史中,這是最可悲的一幕。
    
    十、劣勝優汰,民族野蠻化。中共集團主要由三部分組成:一、下層知識青年。他們經“五四”新文化洗禮,叛逆傳統、社會,但個人卻無出路,受左翼思想影響——當時世界是左翼思想為時尚,因而接受了共產意識,投身共產革命。在共產革命中,他們類似神甫,是共產意識的布道者、凝聚劑,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中國的共產革命。但正是由於他們信奉共產主義,有知識,而不斷遭到清洗,可以說,除個別人外,他們幾乎沒有逃脫被清洗命運的。二、社會流民精英——流氓無產者。他們處於社會底層、邊緣,不務正業,低文化,卻生命力旺盛,不甘命運,反社會,有野心,有能力。他們投身共產革命是打天下,實現抱負,出人頭地。此類人,在任何亂世,都會是造反骨幹。在共產黨隊伍中,他們是中堅,是實權實幹派。中共各級領導主要是這批人。劉青山、張子善是趕到當當上,被倒黴地抓了典型,但中共幹部,從上到下大多如此。因此,毛憤憤地譴責“他們比資本家還厲害”。這也確是毛要反動文革的原因之一。但毛本人也是一與二兼有之。三、被裹挾進的農民。其中一部分是中共脅迫強拉進去的,比如土改中,大批農民被強征入伍,為中共去打仗。再,一部分農民是因為災亂中失去生計,為了吃飯而加入中共隊伍。還有一部分人是因為聽信了共產宣傳,而投身革命。此類人中,能力強的會晉升為骨幹,被提拔為幹部。而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隻是為中共的炮灰。
    
    中共靠槍杆子打天下,趕走國民政府後,以軍隊接管中國各地政權。而中共軍隊各級領導大多是以上第二種人。他們多是殺出來的,沒文化,或低文化,殘酷、愚昧而妄為。建國後,中共在官員、幹部遴選製度上,實行階級劃線,信任“工農兵”,從他們當中提拔苦大仇深的、效忠“黨”的,敢於“鬥爭”的,而排斥知識分子,排斥“地富反壞右資”家庭的子女。由此,我們可以看清毛時代中共政權是由什麽人組成的,其性質是什麽?
    
    毛“新中國”,中國的各級政權,從基層農村,到區縣、省市,到中央,乃至毛本人,主體上是由遊民——流氓無產無業者掌握。中共政權本質上即是流民政權,近乎太平天國——中共是成功的太平天國。這也就是中共統治為什麽如此黑暗殘暴,能做出大躍進、文革如此荒謬絕倫之事?重要原因就是,中共各級官員多是愚昧殘暴的流民。看看大躍進中,李井泉治理四川,吳芝圃治理河南、張仲良治理甘肅、黃巖治理安徽。。。。他們與毛治國是一個模式,即流民當政,毛與他們是大小之別。中共土改之殘暴,也是因為中共在土改中依靠的對象——土改積極分子,是鄉村的苦大仇深的人、混混、二流子。整部中共革命與統治都是如此。文革,老紅衛兵們豪情萬丈,抄、燒、砸、虐殺,他們隻不過是模仿他們的父輩,而且是小巫見大巫。
    
    自然,凡加入中共的也會接受共產意識,並受黨組織的約束,但是共產意識及革命本就是主張暴力、殘酷鬥爭的,反人性,為“主義”不惜摧毀一切,這就是使流民的暴力合法化、正義化,由而也就更加殘酷。毛說自己是秦始皇加馬克思,他誇大了自己,如果沒有背後的蘇俄,毛連延安的山頭也守不住,“新中國”與其說是中共的勝利,不如說是紅色蘇俄的勝利。再,秦始皇、馬克思再怎麽糟,都不會搞出大躍進、大煉鋼鐵、文革那麽荒唐的事。毛哪裏是治國,而是無休地折騰、施暴、作孽,他就是洪秀全加李自成、張獻忠。從延安到“新中國”,斯大林在,對毛是個罩子,斯大林一死,毛就起身造反,毛的夢想就是,在斯大林之後,當全世界共產革命之王,將中國打造為世界的“金田”根據地。
    
    中國自古都是舉賢任能,學而優則仕,科舉製體現了古代中國的文明取向,這個取向的核心價值是仁義。國家的官員、人才的選拔,以仁義為基本原則;國家要交給文明程度高的、有教養的、賢能之人來治理。而毛時代中共政權的官員、人才遴選製度是以“階級劃線”,在實踐鬥爭中從“工農兵”中選拔,最典型的是文革期間從造反派中選拔中央領導;工人軍人進駐大學領導大學;廢除高考,推薦工農兵上大學。在文明史中,這是逆向文明,優汰劣勝,結果是整個國家、民族的文明大倒退:貧窮化、反智化、野蠻化、暴力化,也就是反文明。
    
    毛後,鄧實行改革,改變了毛路線,比如放棄階級鬥爭、發展經濟、重用知識分子、恢複高考、對外開放等等。但為了維護中共政權,鄧定下了“四個堅持”的基本原則,中國由極權進入後極權時代。由於有“四個堅持”的限定,中國即無法恢複文明的核心價值,即正義。沒有這一條,文明的整體秩序即無法建立。雖然,表麵看當今中國經濟高速發展,繁華昌盛,但國家、社會的內部卻是散亂、非秩序的,其穩定的維持與運轉,主要是依靠利益與暴力強製。中國社會既缺乏共識、公義、道德、信約,也缺乏法治,國家、社會趨向黑社會化,民族、人民則趨向流民、流氓化。中國的前景很悲觀,很難逃脫大崩潰的命運。這此種不幸狀況是毛時代既奠定的。
    
    十一、翻版的天平天國。中國文明是世俗文明,因此中國傳統政治重實際,重人性,保守,求穩求容,求天下太平。當然,所有的政治都有黑暗、殘酷、權謀的一麵,但中國傳統政治的正統觀念是:仁政、寬容、融合、中庸。但共產革命與極權則是將所有的事做絕的政治,其虛妄一個烏托邦目標,施以暴力革命與極權統治,橫掃一切。毛“新中國”三十年,滅了地主、鄉紳、資產階級、知識界、傳統、“封資修”文化、各宗教,毀了教育、大學、幾代青年、無數家庭,濫殺施虐、死了數千萬人,幾億人遭受各種迫害。毛以共產主義教,取代了洪秀全的上帝會,重複了前一個世紀的太平天國。中國會不會再來一次太平天國、毛革命?很難說。
    
    以上十一條,是毛“新中國”極權統治的要點,我們看看其中哪一條與中國傳統帝製相同呢?二者是全然不同的政治形態,後者是文明的,前者是野蠻、反文明的。
    
    4
    
    共產主義意識形態、共產黨組織、共產革命,以及共產黨的極權製度,這些均是西方文明中變異出來的,是西方正統文明的異端。中國傳統上的本土文明產生不了這些。不是說中國傳統文明更好,而是中國傳統文明中不具有自生共產主義思想與革命的基因。比如馬克思解放全人類的思想,根於猶太教、基督教的彌賽亞精神。而在中國傳統中不存在“解放人類”的思想,甚至沒有“解放”這個社會詞語。蘇共之成功,得益於共產黨組織係統的建立,嚴密、秩序、有效、高紀律、有共同的信仰、有犧牲精神。作為世俗的自然農業文明,中國人完全沒有創建此種嚴密而有效的組織的能力。看一下基督教的曆史,就會知曉,共產黨的組織模式來於基督教會——基督教會的異化,特別是早期基督教會。而歐洲、俄國共產革命是法國大革命的延伸和極端化。工業革命給歐洲帶來劇烈的衝擊和巨變,在翻天覆地的裂變中,歐洲產生了種種極端的思想、主義、運動、革命,共產主義思想與運動隻是其中之一。共產革命的宗教性、絕對化、排它性、極端性,也是和基督教一神崇拜相關的。
    
    在歐洲,有關“共產主義”隻是一種世俗的思想與社會運動,影響也並不大。隻是在落後的俄國,共產主義革命獲得成功。其中關鍵之處在於,俄國的共產黨領袖們將之打造為宗教。這包括:將共產意識神化,為解救全人類的唯一真理,並使之成為精神信仰。將領袖樹立教主,先是馬克思、再是列寧、再是斯大林,他們是神,崇拜的偶像,絕對正確,即是共產真理。黨組織宗教化,以共產信仰為凝聚、確立領袖的權威、神秘化、集體化、個人對組織絕對忠誠、懲罰叛逆者、清洗不純者、定期學習匯報思想、建立崇拜儀式、宣誓盡忠、奉獻、為黨犧牲生命,等等。在基督教曆中,凡叛逆的異端教派,都會建立類似的教會組織。再,共產主義的排它性——一神教,否定人類既存的所有宗教、信仰、思想、製度、文化,並欲消滅之。
    
    蘇共正是在落後的俄國將“共產主義”打造為宗教,而有巨大的號召、組織、行為的力量,特別是收到了加以殘暴的國家力量,而將蘇聯建立成龐大紅色“神權”帝國。
    
    二十世紀,共產主義革命之所以席卷全球,有如此巨大的影響,是因為它被打造為宗教,從而為十數億人所信奉。近代,新舊時代交替,世界陷入混亂,危機重重,人的意識、思想、精神尤其如此。科學擊垮了傳統宗教,唯物論泛濫——以科學解釋世界,但是人生命的深層有宗教的需要,於是貌似科學的共產主義便很容易地被宣傳為拯救人類的新希望,於是便成為了一種現代精神信仰,加以“黨”及其所推動的運動、革命,便成了宗教——一種現代異化、異端的宗教。
    
    共產主義革命成為宗教的危害是:1、欲在世俗人世建立彼岸的天堂——共產主義;2、以暴力革命的手段,去實現共產天堂;3、共產意識為唯一真理,批判、否定人類全部文明,並以暴力摧毀之;4、以領袖為現世神,全民膜拜;5、否定人性,生命的價值,大規模屠殺;6、建立極權製度,對人的全部剝奪及完全的控製。
    
    經過列寧、斯大林兩代蘇共領袖們的打造,共產主義革命成功地成為了宗教,並奪得俄國的政權,建立了龐大的紅色蘇維埃帝國,斯大林為教主。斯大林早年是東正教第比利斯聖靈神學校的優秀學生,但他以後叛教,投身共產革命,並且他最終以國家暴力摧毀了東正教,將俄國打造為“紅教”極權帝國,而他則將“帝王”及“教皇”集為一身。於此,斯大林的確是天才,“偉大”而殘暴的“現世神”。斯大林建立紅色蘇聯帝國,還有一個製度來源,即蒙古帝國的全民軍事化——千戶製。蒙古曾統治俄國200多年,對俄國的影響深遠,“蒙古”是俄國民族血液的一部分。斯大林所建立的通過“黨”來統治國家與全民的製度,綜合了基督教會與蒙古的千戶製的組織形式:在城市,將全體市民組織到各種單位——廠礦、機關、商店、學校、醫院、街道。。。.;在農村,將全部農民組織到集體農莊;而“黨”在單位、軍隊、集體農莊均設立組織——由基層始,對之實行控製與領導。而黨組織是金子塔式的,上級管轄下級,下級對上級負責,逐級遞升,集中到中央,再集中到政治局,而政治局則全全服從領袖斯大林個人。這是蘇俄創造的國家極權模式,中共及“新中國”整部“黨”、軍隊、社會、國家組織模式的都是由此而來的。
    
    中共是蘇共創立的,這是蘇聯紅色帝國部署東方戰略的一部分,是蘇共勢力在中國的延伸和擴張。中共的人員組成是以上所說的三種人,但是蘇共以共產信仰、黨的組織模式,將他們收編。蘇共與中共的關係是主體與從屬、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並且蘇共給中共提供資金、武器、軍事顧問,甚至直接任命,改換中共最高領導。雖然到延安後,中共有了某些獨立性,但基本還是受蘇共控製和領導的。比如毛本人就是斯大林選定的中共領導者;再如,西安事變,按毛的意見是要殺掉蔣,但斯大林指示釋放蔣。二戰後,也是斯大林指示毛赴重慶和蔣談判——毛本不想去。國共內戰,毛和斯大林的意見雖然有分歧有矛盾,但這仍是上下級之間的分歧、矛盾;而在整體上,中共對國民黨的戰爭,是按照蘇聯對抗美國的大戰略需要進行的,中共凡大決定都經過斯大林的首肯,有的直接就是執行斯大林的旨意。國共內戰中,蘇聯援助了中共大量武器裝備,非此中共即不可能打敗國民政府。
    
    “新中國”,整個國家建構模式都是照搬蘇聯的,政治、經濟、軍隊、司法、公安、教育、宣傳、文化。。。,可謂是全盤蘇化。這也就是說“新中國”的極權製度是蘇聯搬來的。蘇聯是“新中國”的教父,“老大哥”;“新中國”同於東歐社會主義國家,是蘇聯的衛星國。
    
    這裏,我舉一個象征性的事例。毛死後,屍體擺放在國家中心廣場,作為永久“領袖”,供人世代瞻仰膜拜。這是向蘇俄學來的,列寧、斯大林死後,屍體被供奉在紅場。一個國家將屍體“保鮮”,作為“神”,供奉在國家中心,讓人民膜拜,這是及其野蠻、恐怖、愚昧而又醜陋的事情。人類文明從未有過的這樣的事情,這是紅色蘇俄的“偉大創造”。不要小看此事,這是共產革命與極權的終極象征,顯露了其掩蓋的本質。共產意識宣揚唯物主義,但是共產黨卻需要製造神,用以鼓動人民革命,並統治人民。神是不死的,而“領袖”卻會死,共產黨如何解決這個悖論?他們的“唯物”辦法,就是將領袖的屍體“保鮮”,供奉在國家中心,讓人民繼續膜拜。但是他們不會懂得,在宗教中,這是屍體崇拜,屍體崇拜是對死亡、地獄、魔鬼的崇拜。因此,在人類種種文明中,都是將人的“屍體”恭敬地送走,或埋於土,或焚於火,送他們到另一個世界——冥界,而將生留給此世,而死者的魂靈也由此解脫。唯物主義可以解釋物界,卻隔於人的生死,當共產黨背棄、摧毀人類既往的文明傳統,自己卻自覺或不自覺地成為崇拜屍體的邪教。共產革命之如此慘烈、殘酷、凶惡,乃是根於革命黨內心之“深仇大恨”,由而迷戀暴力、虐殺、殘害、屠戮、死亡,就是要施暴、摧毀、呈見地獄。屍體崇拜,是共產革命的象征符號,如果再加上紅色黨旗——鮮血、鐮刀錘子的黨標——暴力符號的,這幅象征圖像就完整了:死亡、鮮血、暴力。以宗教意識看,共產黨就是魔鬼教。其蘇俄傳入中國,並最終統治了中國。
    
    由上,我們可以看清,中共革命及“新中國”,其思想意識、黨組織、國家極權模式都來自紅色蘇俄,而與中國傳統帝製是全然不同的政治形態。如果說,中共革命、“新中國”與中國本土傳統有什麽關係,那就是中國本土的流民造反,被納入了蘇共的政治模式:共產意識、黨組織、極權製度。這就使中共革命不再是中國傳統上的流民造反,而成為有中國特色共產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的“新中國”。
    
    在中國兩千多年的曆史上,儒家思想、道德倫理為國家正統意識形態與價值,國家、社會均是按此建立秩序的,而且國家、社會這兩個層麵也是由儒家思想、倫理縱向貫通。這是傳統中國文明的基本框架。中國國家雖然龐大,但是中國的傳統社會規模很小,自然農業的氏族社會大者也就千把人,小村子不過百多人。中國的民,在氏族社會內,遵從儒家思想倫理,是文明的;而如果個人出離氏族社會——包括天生的罪犯、混混,或者氏族社會解體,其變成為流民。古代中國,國家對民沒有保障機製,民一旦成為流民,便無依無靠,生計無著,於是求生便是唯一之事,為之付諸暴力也是自然之事。流民相匯就是江湖,進而形成黑社會,江湖、黑社會也講“義”,但是暴力為本。如果遇到國家戰亂或大饑荒,大批農民即淪落為流民,他們為饑餓所困,自生自滅,一旦遇有機會便鋌而走險。聚眾暴亂、造反。流民是中國自古無法解決的社會問題,而流民也是中國最具暴力和破壞性的力量。
    
    上世紀初,大清朝終結,社會急劇變化,陷入軍閥紛爭的亂世,由而產生大批的流民。流民匯入蘇俄到中國的擴張及左翼思想的潮流,便成為中共革命。中共革命是中國本土流民暴力與歐洲、俄國的共產思潮、革命及極權模式之匯合。這是中國文明及基督教文明中的兩種異端、負值元素的集成,也就是兩種文明中最不好的東西的集合,並由此給中國帶來如此巨大的災難。這是中國文明的不幸,也是世界文明的不幸。
    
    2018年10月至11月 於伊薩卡   作者: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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