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遊凡爾賽宮。不是因為這座17世紀修建的王宮在巴黎遠郊,而是因為各國遊客都去那裏打卡,散客去至少要排2小時的隊才能進去,人還沒邁步入宮就已經心力憔悴了。
我們有位朋友一家四口某個聖誕節開車去凡爾賽,全家在冰冷的停車場等了2個半小時才得以入內。如今他們關於凡爾賽的記憶,就是寒風裏被凍僵的雙腳。
我N年前陪中國客戶去過幾次,記憶裏除了鏡廳和幾幅畫,就是前看不見頭後望不見尾的黑壓壓的人群,口幹舌燥的導遊們,大呼小叫的遊客們,還有卡擦卡擦的快門聲。
凡爾賽宮解封後6月6日重新對遊人開放,防疫規定一大串,必須網約參觀時間。平日裏每天至少有2萬多遊客,其中80%以上都是外國人,解封後的遊客都是法國本土來的,每天不到4000人。也就是說,再也沒有排隊之苦了!我7月份巴黎呆幾天,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我在網上約好的參觀時間為上午11點,那天緊跑慢趕,到了凡爾賽宮門口已經11點40分。
宮殿前麵的廣場上門可羅雀。隻有幾個黑兄弟在叫賣埃爾菲鐵塔紀念品和帽子,沒有了平日摩肩接踵的遊客,不曉得他們在烈日下這麽辛苦能賺幾個銅板。
入口處有一群人在排隊,門口豎著的牌子上寫著:參觀12h00開始
這麽說,11點開始的那組人肯定都進去了。我不甘心,跑到工作人員跟前,一邊給她看我手機上11點整的入場券,一邊連連抱歉路不熟遲到啦。
工作人員真是好心腸,安慰說不要緊不要緊,趕緊把遮擋繩取下來讓我們進去。
我無法不自鳴得意:疫情之下遊凡爾賽,實在是英明啊。整個遊覽過程真是無與倫比的順利:全是散客,沒有一個旅遊團!人人輕言細語,不用豎著耳朵語音導遊器的解說就聽得清清楚楚,拍的照片上不再有湧動的人頭,就像清場後的貴賓待遇。
舉世聞名的鏡廳:
安檢口的那位雕像提醒人們:戴口罩!
國王的臥室:
王後的臥室,牆上有個暗門。當1789年大革命爆發的時候,路易十六的王後就是從這裏逃出去的:
我們參觀完宮殿出來,已是午飯時分,頭上的大太陽烤著,人困馬乏,趕緊到舉世聞名的皇家花園裏找個地方吃自帶的午餐。
遊客們看來都帶足了糧草來參觀‘太陽王’的住所。大家坐在宮殿落地窗的窗台上,開始享用隨身攜帶著三文治飲料糕點。有的遊客更考究,連正式的餐具都帶來了。
有的人酒足飯飽,繼續去美麗的法式花園裏徜徉了。
凡爾賽宮殿每個房間都裝飾得繁華奢侈,每個家具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我看著它們,想起了兩件往事:
1.2018年,我帶幾位法國客戶去北京,順路參觀了故宮。也是大熱天,排隊,腳地板走得發痛。故宮有七八千個房間,---後宮佳麗三千人,總得一人一個房間,妃子們不能擠在一個房間做室友吧---,我們撿了最重要的看。看完之後,法國客戶說了一句話:“看來中國皇帝的生活很簡樸啊,沒有什麽家具。凡爾賽宮真是太講究了。”(故宮原本也是有家具的吧,不讓人參觀?)
2.2019年,我在巴黎見到了一位原籍山東的畫家朋友。畫家拿到法國的綠卡後就回國發展了。我們坐在歌劇院前麵的台階上聊天。他剛剛參觀了旁邊的某個小博物館,不停地感歎這個原本是貴族宅邸的博物館收藏的東西多麽有藝術價值,名畫,雕塑,還有家具。
他提到‘家具’,我於是想起關於“中國皇帝生活簡樸”的事情,問他:“法國博物館裏那麽多畫像和雕塑,都是國王和貴族們向當時的藝術家們高價預定的,可謂一舉兩得:藝術家們們可以掙很多錢,衣食無憂搞創作,而這些畫像和雕塑的本尊從此也被後人給記住了。你說,為什麽中國的皇帝也好,有錢人也好,就沒有幾個肯出大價錢向藝術家們預定作品,來鼓勵藝術創作呢?”
畫家朋友憤然道:“NND!自古以來,中國的皇帝和有錢人都是土包子!有了錢就想討小老婆,討了一個又一個,哪裏有什麽藝術品味?養那麽多女人,沒有一個有藝術修養!你看法國的貴族們,情婦們的藝術修養一個比一個高,就是為了討好情婦,他們也得去附庸風雅。”
(如果附庸風雅幾十年如一日,假風雅沒準兒就成了真風雅。)
法國貴族們的情婦是不是都有藝術修養我不知道,但是建造了凡爾賽宮的路易十四國王的的確確為了討好情婦Madame de Montespan而募招了很多文學藝術家,挖空心思要提高自己衣食住行的品味,順帶著把凡爾賽變成了當時歐洲的藝術中心。這些都是有記載的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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