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起源—小小女孩

2018/10/20

當讀到土耳其作家Orhan Pamuk的Istanbul – Memories and the City第一章Another Orhan第一段時，很是觸動。

Orhan Pamuk:

From a very young age, I suspected there was more to my world than I could see: Somewhere in the streets of Istanbul, in a house resembling ours, there lived another Orhan so much like me that he could pass for my twin, even my double. I can’t remember where I got this idea or how it came to me. It must have emerged from a web of rumors, misunderstandings, illusions, and fears. But in one of my earliest memories, it is already clear how I’ve come to feel about my ghostly other.

翻開了舊作《思想的起源--小小女孩》，我也發現了”my ghostly other”。下麵是舊作。

思想的起源--小小女孩

當我還是個小女孩子的時候，有一天，坐在屋子裏麵，突然想到了，這個世界上，遙遠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所有說話和行動都一模一樣的女孩子。那就是說我動的時候，她也動；我笑的時候，她也正在笑。

這種意識越來越強烈了，所以，就去問媽媽。

媽媽正在廚房做飯，掀開鍋蓋，用勺子挑起那火上正在煮開的粥。

我問媽媽：遠方是不是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我做什麽，她也做什麽。

媽媽好奇地看著我，想了一想說：是啊。如果你吃飯吃得好，她就吃得飽；如果你學習好，她也就讀書讀得好；如果你睡得早，她也就長得高。

聽到媽媽肯定的話後，我就放下了心。

從此後，我的世界就不光是我一個人了，有了一個遙遠的天邊跟我一樣的女孩子，她跟我做伴。

我從此變得比較乖，吃飯乖，睡覺乖，學習也乖。從此也變得注重我的身體。如果我的左手用得多了一點的話，我隨後會用右手再多一點，讓他們處於平衡的狀態。如果不小心打了左邊的頭的話，我也會輕輕地磕一下右邊的頭。我在心中把話悄悄地對她說：因為我知道，她聽懂我的話，因為她也同時跟我一樣說著同樣的話。有時候想知道她長得什麽樣的時候，我就去照一下鏡子：這樣，我就看到了她。

有一天，跟著院子裏一幫小孩子一起急跑後騰空跳躍。不小心屁股著地，四腳朝天，口眼歪斜。媽媽嚇得用手摸我的鼻子，看我是不是還有呼吸，傻了沒有。我卻嚇得想起了遠方的她：跟我一樣，摔疼了沒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以後的世界變廣闊了，有了自已更多的朋友，小女孩子的影子也就逐漸淡化了。

隻是，長大了以後，當我想起了我遙遠的過去的時候，還能想起這麽個小小女孩子。

那個時候，肯定是這樣一個小女孩子：坐在院子裏，旁邊是雞籠，媽媽從炕房將小雞仔買回來後她就開始小心嗬護地養小雞了。院子裏還有幾顆樹，上麵有知了在歌唱。樹跟樹之間，是絲瓜架子，上麵結滿了絲瓜。每每洗完東西後，就將水澆在上麵。

隻是，這個小女孩子的腦袋裏，充滿著幻想。這也許就是思想的起源吧。

[中年囈語]

回複 '楊和柳' 的評論 : “飄飄”倒真是一個好傳神的名字，謝謝！
這是我比較喜歡的一篇文章，寫在至少15年前，你真能挑:-)

[楊和柳]

你意象中的那個遠方的小女孩是不是叫“飄飄”？
遠方總是能豐富我們孤單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