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賈樟柯的《山河故人》

重回賈樟柯的《山河故人》

 

《三峽好人》已經是九年前的事了。賈樟柯的電影一路下來，實際上是中國開放的一個過程。從《站台》開始吧。（我沒看過《小武》），到《任逍遙》，《世界》，《三峽好人》都是改開後社會和人們思想的變化。而《山河故人》始於九十年代後期，並且預言到二十五年後。可以說，《山河故人》是《三峽好人》的續集。

 

 

 

 

這是個山西山城汾陽縣的普通老百姓年輕人一步步走向世界的過程。換句話說，是中國人從山卡卡裏走向世界的過程。這是個艱難的奮鬥過程，而且有血有汗，有淚水，但也有喜悅。最終結果還是難以預料。

 

趙濤可是賈樟柯手中的王牌，幾乎出現在所有賈樟柯的電影中。在《山河故人》裏她是濤兒，一個愛跳舞唱歌的活潑女孩。她必須在兩個追求者中周旋。總的來說，這幾十年中，她也是個成功者。要房有房，要車有車。不過賈樟柯可不是撰寫喜劇的好好先生。最後令人感到的是，濤兒卻似乎缺了些什麽。

 

 

 

不單是趙濤，一起長大的張晉生，他是社會上的姣姣者。不但是情場上的勝利者。商場上也百戰百勝，成了個百萬富翁，應有盡有。帶著兒子移民國外，住在風景如畫的有美麗的海景房裏。同樣的，他們不感到真正的幸福，總有不少抱怨的地方。和他自己兒子交流都要通過翻譯。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連個敵人都找不到。難道賈樟柯告訴我們，盡管改革開放中國人得到了很多，富有了，但還總是少掉了些什麽。

 

 

 

至於在改開中的失敗者如梁子。他們付出的代價更為慘重。

 

影片中多次播放了歌曲“Go West”走向西方。當被問到這意味什麽，賈樟柯的回答關鍵是Go，也就是走出去，走出汾陽，走出中國，走向世界。在《站台》中就是一個到處流浪的縣文工團。到了《任逍遙》就是不斷要離開。到了《世界》更不用說了，隻是這個世界是在北京的一個主題公園。到了《三峽好人》是離開山西的煤礦去三峽尋找失去的妻子。到了《山河故人》幹脆跑到外國去了。越走越遠。他們得到了他們所向往的沒有。《三峽好人》最後的主人公還是帶了一群人回到了山西。

 

這裏是“Go West”第一段的歌詞：

 

Go West

Come on, come on, come on, come on

(Together) We will go our way
(Together) We will leave someday
(Together) Your hand in my hand
(Together) We will make our plans
(Together) We will fly so high
(Together) Tell all our friends good-bye
(Together) We will start life new
(Together) This is what we'll do

(Go West) Life is peaceful there
(Go West) In the open air
(Go West) Where the skies are blue
(Go West) This is what we're gonna do

(Go West, this is what we're gonna do, Go West)

 

來啊，來啊，來啊，來啊

 

我們將走我們的道路

我們遲早要離開

我們手攙手

我們將作安排

我們將遠走高飛

請轉告我們的朋友再見

我們將從頭開始

這就是我們將要做的

 

那裏的生活將是平靜

在開闊的空氣中

蔚藍的天空

我們將走向那裏

 

走向西方，我們將走向那裏，走向西方

 

電影裏張晉生和他的兒子正如歌中所說的走出了汾陽，走出了中國，走向了西方，也在蔚藍的天空下過著平靜的生活。但他們似乎還沒有滿意，和濤兒一樣，少了些什麽。濤兒沒有挪窩，還是留在汾陽，而她跳的舞蹈卻是“Go West”。

真是命運的造化。或者是另外一首歌詞說的，”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佷無奈。。。“。我們都得到了我們期望的，但還是失望，還是不滿足，隻是我們不知道我們還要什麽。

 

 

（小心劇透）

 

電影是有三個片斷組成的。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後期。煤礦老板張晉生和工人梁子同時追求濤兒，結果當然是張晉生獲勝，而梁子遠走他鄉。

 

十多年後，梁子因下井得了不治之症而帶著全家老小回鄉，這時濤兒已經和張晉生分手而且是個加油站的老板。她去探望梁子並且給他錢治病。張晉生離婚後帶著兒子到樂搬到上海。由於濤兒父親去世，到樂回家奔喪。這是濤兒和到樂最後一次見麵，因為張晉生即將帶著兒子移民澳大利亞。

 

2025年，在澳大利亞，到樂決定離家獨自生活。他都不記得他自己母親的樣子了。隻記得母親的名字是波浪，所以他隻能在海邊看著滾滾的浪濤。而濤兒獨自在汾陽老家，在“Go West”音樂陪伴下翩翩起舞。令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