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愛情

我的工作最好玩的part是可以接觸到各色各樣的人，雖然一年也就見這麽一次，卻能知道對方最privacy的一些信息，譬如家庭，經濟狀況，及其他細節等等。自從2013年同性婚姻被Federal tax承認並合法實施以後，同性戀客戶中報married filing jointly（已婚聯合報稅）的一年比一年多，我今年做了好幾對same sax的稅, 每一對都有他/她們獨特的另類的愛情故事。

 

當我把他倆的出生日期敲入電腦時，我還真有點shocked，兩人差了足足30歲，55和24，老的一看就是成熟穩重型，也可以說老奸巨滑，小的很帥氣很陽光，剛剛從加拿大搬來，聽到我也是from Canada，多了幾分親切感，攀談之中，得知他們去年才相識於網上，很快地小帥哥把加拿大非常好的工作辭了，搬過來和老大哥結婚。看他倆的W2（年度工資表），差一大截呢，老大哥年薪不到小帥的一半，因為他們是married filing jointly（聯合報稅），他們有refund（退稅），但老大哥居然欠政府的錢，到時他倆所有refund的錢都會被IRS沒收去還欠款。出於好心，我問小帥哥，你要不要和他稅務分開，這樣你就可以拿回屬於你的那部分refund，不用全數給政府沒收去，沒想到小帥決然說不，說“我的錢就是他的錢，他的債就是我的債”。哇塞, 這老大哥哪來的福氣啊，娶到這麽白富美又講義氣的“老婆”。當填家庭成員時，老大哥的前個婚姻的孩子，與他們同住，那男孩今年19歲，和小帥哥差不多年齡。設想一下，父親娶了和孩子同齡的同性伴侶，一家三口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呢。

 

這一對是倆中年大媽，五六十歲，聽office老同事說，這是最早來file MFJ(married filing jointly)的同性couple，她們說她倆從小青梅竹馬，感情篤定，以前偷偷摸摸，不能公開，這近一兩個decades，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北美大地，同性婚姻的合法化，使得她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她們說，我們等這一天（合法結婚）等了好多年，就像童話故事裏的結局，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兩人都戴著十字架的項鏈，說是天主教徒，然後跟我說聖經裏沒說人隻有男女兩種，人有六種不同分類，還有經文為據呢，對於這種完全BS的理論，我都懶得和她們爭辯去。

 

又有一天，來了一中年白男，60多歲，去年剛從DC搬到我們這兒，在政府工作了一輩子，剛剛退了休，報稅要問的最重要幾個基本問題之一就是“are you married（已婚）?”，他說yes，但要file MFS（Married filing separately），即和配偶分開來報稅。當填配偶信息時，我title那一欄習慣性地選了“Mrs.”，他糾正我說是”Mr.”，我馬上明白這又是一個同性戀。他人看上去非常decent，話不多，很有內涵的人，在DC政府任的是要職，退休金豐厚，他說他提前退休離開DC搬來這裏的原因就是為了結束多年兩地分居的生活，來和他的partner一起過日子。之所以分開來報稅，是因為他的另一半財務混亂，他不想卷入，和前麵那小帥哥比，這個老練有智慧多了，薑還是老的辣呀。

 

那天還有一個父親，帶著一個年輕人來到我們office，說他兒子有收入，需要自己獨立報稅了，那年輕人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如果不是這父親一再說my son和He，絕對看不出他是男的，他留著卷的長發，穿著完全女孩的衣服，拎著一個漂亮的LV皮包，塗著口紅，指甲染粉紅色的，講話的聲音是女的聲音，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扭扭捏捏的。他父親倒是很decent的一普通人，是我們office多年的老客戶，也不知怎麽兒子是這個樣子的，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到了為人父母的那種無奈和憂愁。

 

記得我小時候，媽媽教書的學校有一年輕男老師，長得很帥，他愛上了他的親表妹，周圍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強烈反對，因為誰都知道，近親不能結婚，可他倆實在太相愛，真愛擋不住，他們結婚了，婚後沒多久，生了個兒子，是個嚴重殘疾兒，後來聽說這男老師不到五十歲自己得病去世了，至於殘疾兒命運如何，不得而知。

 

這個世界的人和事，正常本份的，荒誕怪異的，無所不有，無處不在。人類固有的追求自由，擺脫束縛的本性和欲望，也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可是，我總覺得，亙古以來，冥冥之中，一些的律法(laws)和規則(rules)，已被安放在這人世間，你否認也好，忽略（ignore）也好，它們是真真實實存在的，順天者存，逆天者亡，道理好像就是這麽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