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鏡榕
我的父親蔣克誠,字國斌,湖南長沙人。中國同盟會會員。他追隨孫中山先生從事推翻滿清,建立中華民國的革命事業凡二十餘年,曾任前福建第一師參謀長,建國粵軍第二軍第九旅旅長,福建講武堂教官等職,並派往日本觀操。1912年12月16日授蔣國斌陸軍少將軍銜,1919年12月4日加授陸軍中將軍銜。1921年5月5日,孫中山先生就任非常大總統,父親蔣國斌任中將侍衛長。
1911年10月10日(陰曆九月十八日)武昌起義後,全國各地紛紛響應,遍及14個省,福州在11月8日(陰曆十月十九日)武裝起義。革命軍前線總指揮許崇智10月18日派我父親帶步兵一個營進占屏山槍械彈藥庫。10月19日拂曉,革命軍發起攻擊,從於山發炮轟擊清旗兵,但因炮彈缺乏,發炮十餘發後停止,步兵暫取守勢。旗兵見於山炮聲沉寂,率清軍殺漢團衝出,與革命軍巷戰,企圖奪炮,於山新軍堅決阻擊,將衝至半山的衝鋒隊擊退,隨後,旗兵向於山陣地猛烈射擊,造成革命軍多人傷亡,所幸我父親蔣國斌及時將屏山槍械彈藥庫的炮彈運到,解燃眉之急。於山炮兵隨即發炮轟擊,旗兵死傷甚多,餘部紛紛逃竄。清總督鬆壽見大勢已去,吞金自殺。清旗兵將軍樸壽逃走,八旗官兵全部繳械投降。福州起義大獲全勝,福州光複。清朝政府對福州的統治被推翻,駐紮在福州二百六十年的滿旗族營地也土崩瓦解。
父親係行武出身,由一名普通士兵晉升為排長、連長、營長、旅長、少將、中將。1917年孫中山先生就任臨時大總統,任命他為大元帥府參軍。
父親戎馬一生,轉戰閩粵一帶,屢立戰功。他治軍嚴明,視士兵親如子弟,深受士兵擁戴。所屬部隊英勇善戰,克敵製勝。多次獲孫中山先生嘉獎。下麵我轉錄兩封孫中山先生至蔣克誠(國斌)信:
其一
致蔣克誠函
(一九一八年十二月十三日)
自兄偕汝為(許崇智將軍號)入閩以後,屢於戰報聞兄努力進取,屢獲大捷,攻克要隘,深入敵人重地,深為欣慰。閩中本為兄歸日治軍之地,故能形勢了然,有攻必克,發揮吾黨護法之精神,前途未艾,幸益勉致全功。近日時局雖為和議之聲所障,未能悉力進行,然國內是非猶在混沌之間,護法問題能否根本解決,尚未可知。國事一日不定,吾黨之責任一日未盡,望兄仍竭力維持實力,鞏固基礎,以貫徹吾黨之主張,而完成救國護法之責,是所深盼。軍旅勤勞,望為國自愛。順頌
毅祉。
據《國父全集》第三冊(轉錄史委會藏〈總理複信撮要〉)
其二
複蔣國斌函
(一九二0年十月四日)
國斌先生鑒:
楊君綬榮持大劄來,晤談一切,甚慰!
執事維護後方餉糧,責任與前敵同重。不日欽至羊城,論飽騰之力,當推儲峙之功。甚望奮勵雄圖,襄成偉業,至盼至勉!此複,即詢
戎綏
據中央黨務月刊第十三期轉載(複蔣國斌)孫中山全集第五卷P325
父親稟性正直不阿,為官清廉,認為與其濁富,寧比清廉,廉潔奉公是他一生最受人讚許的美德。他多次被委以維護後方餉糧的重任,經過他手中的錢糧成千累萬,不計其數,他卻做事點滴歸公。
1917年孫中山先生任命我父親為大元帥府參軍。數年共事,兩人結下深厚的同誌情誼。互相信賴,互相關心。下麵兩件事可以說明:
1921年5月5日,孫中山先生就任非常大總統。次年六月陳烱明勾結英帝國主義和直係軍閥,背叛孫中山,國父蒙難。父親聞訊後,不顧個人安危,在別人紛紛逃離叛軍駐地時,他卻化裝成和尚,隻身奔赴孫中山先生避難處,不幸途中被叛軍散兵抓捕,欲處死他,在萬分危急時,叛軍中有數位老兵大聲呼喊:“這是蔣司令官,是我們最敬愛的蔣司令官,你們決不得加害他。”這樣,才製止了這次暴行,並設法護送我父親走出重圍。
1922年孫中山先生暫避居上海,1923年許崇智將軍率粵軍平定叛亂,孫中山先生仍回廣州大元帥府。我父親因患嚴重肺病留滬就醫,不久,病情惡化,肺部疼痛難忍,日夜不能成眠,醫生束手無策,反複勸他吸食鴉片,緩解疼痛。父親嚴詞拒絕,強忍劇痛將煙槍拋擲地下。孫中山先生聞訊後,特地用白銀打造一副煙具,派人從廣州送到上海,並力勸他遵醫囑,安心養病。1923年陰曆七月初一,父親在上海逝世。孫中山先生親筆書寫“斷我右臂”四字挽詞,表達他的吊唁之情。父親逝世一年後,母親蔣陳詠如扶樞回湖南長沙,歸葬於長沙豹子嶺小林子衝祖山。並設空堂吊半月,長沙市民前來吊唁的人群絡繹不絕,並將所印的《陸軍中將蔣公克誠榮哀錄》分發來吊唁的市民。
文化大革命前,湖南省參事室擬編寫“湖南名人傳”,省參事室參事甘融(甘哲明)為我父親撰寫傳記,記錄他的事績以資紀念。因文化大革命其事未成。改革開放後,我們後人向省參事室追討先父“榮哀錄”,因甘先生已逝,原書不知所蹤。今借貴網一角,既述我父事跡,同時我們更希望獲得《陸軍中將蔣公克誠榮哀錄》一書下落。如有人保存了此書,請送我處,不勝感謝。
值此辛亥革命一百年紀念,我寫這篇文章,記述父親生前二三事,表達女兒對父親的尊敬、摯愛和深切的懷念。並立誌繼承父親的優良品德和革命精神,端端正正做人,全心全意為偉大祖國的建設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