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今年53歲了,是一個性情中人。他愛好文藝,喜歡攝影,作詩,聽古典音樂,也喜歡寫文章。他的文章裏充滿了對自然界現象的思考,對人類終極去向的疑問,對人類痛苦的哲學思考,主張終極關懷;對哈姆雷特的“to be or not to be”的答案孜孜以求,在克製自己對金錢和兩性欲望方麵付出了百般努力,雖然經常以沒克製住而告終。他喜歡風花雪月的浪漫意境,盡管他從來沒給老婆買過一次花,過過一次生日;他喜歡美麗的女人,經常盯著她們看時總是會忘記自己已婚。他喜歡說自己出身高知家庭,父母都是革命老幹部,說自己的老婆跟他門不當戶不對,因為嶽父是大學普通教師,嶽母是銀行普通職員。盡管如此,他也曾好心的去看過生病的嶽父嶽母,推過坐輪椅的嶽母,嶽母感動的不行,覺得他特別善良。
文先生比他妻子大7歲,當初就因為他推了做輪椅的嶽母,嶽母覺得他出身那麽高貴還那麽平易近人,是個善良人,可靠,而且比自己女兒大挺多,一定成熟很多,能夠在日後的生活中替女兒拿大主意,撐起生活,再加上文先生對自己的女兒也是百般的瘋狂追求,女兒自己也覺得這個人是挺好,挺可以托付的,兩人就結婚了。
婚後文先生跟自己的老婆也有過很溫暖的時候,有過一起聊天嬉鬧,也有過很傷感情的事情發生,那就是文先生跟單位的幾個女同事在交往上界限很模糊,引得老婆對他產生了信任危機。有幾次老婆去他單位找他一起下班後去逛街,不巧都遇見他和女同事單獨呆著,見他老婆進來後,那位女同事匆匆離去,他也臉色泛紅,老婆滿腹狐疑。女人對這樣的事很敏感,非常好奇非得問個究竟,雖然答案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但她們還是要問,文先生因此跟老婆爭鋒相對的爭執,最後實在不想深說就給老婆扣上“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的帽子壓得老婆抬不起頭,悲憤難當。
有一次,文先生家附近新開了一家飯店,很有特色,文夫人給他打電話說今天不想做飯了,想去那家新開的飯店吃。文先生同意了,下班後二人一起去了。那裏環境不錯吧,新開的,服務員很熱情的送來了菜單,文先生拿過來開始點菜。他從第一頁一直翻到最後一頁,服務員大概有點忙,就說他先去別的桌,等文先生選好了再叫他。過了大概十幾分鍾,服務員急忙跑過來說,先生抱歉讓您久等了。文先生說,“沒事,我還沒選好呢,你先忙去吧,我待會叫你。”文夫人問,“你選什麽呢這麽久?”湊過去坐在文先生旁邊才明白,原來他在猶豫兩個比較類似的菜,一個十九元,一個十七元,他不知道選哪個合適,就叫來服務員,問哪個菜的量大。服務員似乎有點鄙夷的眼神說,都一樣。文先生又開始繼續論證該選哪個菜。
好不容易選好了,文夫人想吃那家的特色餡餅。文先生說,“回家自己烙唄,又不是沒吃過的,在外麵點沒吃過的。”文夫人隻好作罷,一想這年頭還有什麽是誰從來沒吃過的呢。沒多一會,菜都上來了,文先生叫住馬上離開的服務員說,你給我上一盤花生米,用手一比劃,是那種免費試吃盤的大小。服務員眼神裏流露出明顯的鄙夷,對文先生說:“對不起先生,您要的那種6塊錢,試吃盤是不給客人上的。”文先生還堅持讓人家上,服務員無奈,隻好端來試吃盤給了他。吃飯過程中,文先生用手指甲摳牙,吃飯時吧嗒嘴。文夫人幾次提醒他,他嫌夫人事多。就在文夫人剛要喝湯的時候,文先生一個噴嚏,把嘴裏的飯菜渣滓噴進湯碗裏,文夫人忍無可忍,拿起包離開了飯店,留下文先生在後麵大聲叫嚷。
有一年秋天,文先生忽然咳嗽發低燒,去醫院檢查後竟然被診斷為肺結核,需要住院治療。文夫人請了一個月的假照顧他,給他送三餐,每周還接他回家洗澡。給他從頭到腳的洗完後,還給他剪手指甲和腳趾甲。
後來,文先生出院康複上班了。沒多久他們有了即將出生的孩子。文夫人腹部很明顯了還去市場買菜,有一次被鄰居看見她拎著兩袋子菜往回家走,正趕上來接她的文先生。鄰居對文先生說:“你可真行,老婆身體這麽不方便,你還讓她自己出來買菜。”文先生沒說什麽,拎過來菜一溜煙沒影了,留下文夫人在後麵慢慢往家裏走。
有天下午,鄰居聽到文先生和夫人在激烈吵架,原來文先生給他過生日的姐姐寄去幾百塊錢,被夫人發現了問及起來表示了不滿,文先生瞪起眼睛跟還在孕期的夫人大吼。夫人氣哭,一時激憤的說要去醫院做掉孩子。文先生竟然大聲喊:“你去啊,去啊!”孩子都那麽大月份了,文夫人如何舍得做掉呢,不知道文夫人當時的心情如何,可是人人都可以想象的到吧。
文先生在孩子出生後給孩子照過不少相,攝影是他一大愛好,在國內的某個雜誌上還發表過。都是些幹枯的樹枝伸向藍天,布滿皺紋的老人,夕陽西下等等很唯美的畫麵。給孩子照相時,文夫人主張抓拍,那樣更有真實情趣,可是文先生堅持讓孩子站好,擺姿勢,弄的孩子幾次就抓狂了,他依舊不顧孩子的感受堅持讓孩子擺姿勢,孩子被折磨超出忍受範圍開始哇哇大哭,文夫人帶著孩子要回家,他就在後麵沒玩沒了的數落著娘倆。
孩子稍微大點了,文先生開始帶著孩子去同事家,當著孩子的麵,當著同事和同事孩子的麵,誇人家多麽優秀,然後告訴自己的孩子向人家學習。孩子每次回來,臉上的落寞讓人心疼。夫人建議文先生別這麽做,傷孩子自尊,可是文先生從來都不曾認為自己會犯錯誤,就扯著脖子跟夫人吵,說夫人不虛心。
這樣的日子久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隨著日子流逝變薄。孩子大概7歲時,文夫人偶然認識了一位男士。那位男士外表英武,個性幽默豪放,對文夫人關心備至。那是一種文夫人在文先生那裏從沒體會過的一種男性魅力。文夫人不由自主愛上了他。他們經常的短信電話不斷,文夫人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和微笑,心情逐漸有了陽光的味道。有時候那位男士也來看文夫人,他們的相處一定很好,那段時間文夫人充滿了女人的寬容,溫柔的微笑,也更加的任勞任怨。
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文夫人跟那位男士的的短信有一次不小心被文先生發現了。文先生瘋狂的大哭以示自己的屈辱,跑去嶽父嶽母家痛說痛斥文夫人的不齒行為,然後給所有親戚打電話告知此事,包括他的姐姐,外地表姐七大姑八大姨,甚至外甥侄子還有他自己的朋友同學。頓時,文夫人四麵楚歌陷入所有人的辱罵中。文先生還去電信營業廳打印文夫人的通話記錄,搜集文夫人的日記本,說要以此做證據,準備將來對薄公堂,甚至還想去文夫人的工作單位鬧,讓文夫人名譽掃地,財產孩子什麽也得不到,用他的話說,要“置她於死地”。
這事雖然鬧成那樣,他們並沒有真正離婚。
又過了不到一年。
有一天文先生的手機落在家裏,巧來個短信,被在家正洗衣服的文夫人看到,短信第一句赫然寫著“親愛的”。可是文夫人看到後,並沒有感覺難過。又翻了幾頁他的短信,裏麵還有其他女人稱呼他“親愛的”。文夫人看了一會就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接著洗衣服去了。晚上文先生回來的時候,文夫人問他短信的事,文先生惱羞成怒說她偷看別人手機,庸人自擾。文夫人沒說什麽,可是她自己心裏因為跟那位男士的事情產生過的罪惡感很快就沒了。
他們最後還是離婚了。
文夫人自己掙的錢自己花是夠了,但是孩子判給了她,文先生給的撫養費少,文夫人自己省吃儉用還是覺得緊吧。有時候就讓孩子跟文先生說多給點錢,孩子跟他說:“爸爸,我慢慢長大了,各種花銷都增大了,我媽媽自己一個人工作還要養活我很艱難,撫養費可否增加點?讓我媽媽別累病了,累病了我怎麽辦啊?”文先生立馬指責孩子不懂事,不替他著想,說他得給自己留點錢。文夫人讓孩子別再要了,因為每次文先生說的都是這些。但是文先生經常說他多麽愛孩子,現在不給他錢是因為他都給攢著呢,現在給了孩子錢,就都落文夫人手裏了。
前段時間,據說文先生隨單位去西藏玩了,發了不少自己的照片,那姿勢在我看來都特別“女人”,有雙手合十祈禱的,有一張跪在地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誰給他從背後照的,他光著膀子,內褲高於外褲;還有舞蹈姿勢的,笑的那麽開心燦爛,羨煞旁人,我在下麵留言說:“萌萌噠!應該把頭發留長點,梳麻花辮方顯似少女,心情好!”
青春在我們一輩子的時光裏算是最讓人留戀的了。可是我們也都在青春年少的時候犯過不知多少可笑的,可悲的,甚至遺憾終身的錯誤。有著20幾歲的青春和當下的成熟大概是所有人的共同夢想。一般來說,歲月的積累讓多數人成熟起來,處理各種人生問題都能淡定理性,處理結果不再因為愚蠢的錯誤而給我們帶來太多明顯的遺憾。可是,生活裏也有人的成熟程度跟年齡並沒有太大關係,他們一輩子都似乎不諳世事,是簡單不是單純,那是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狀態,無論周圍發生多少事都對他們毫無借鑒意義,無論他們自己經曆多少事都無法改變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和校正他們與人相處的方法和態度。然而他們卻並非不快樂,有時候生活很嚴酷,有時候生活又很寬容,對那種本性並不壞的長不大的人並無特殊懲戒,即使有,他們也渾然不覺,依舊快樂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謝紫竹,其實我不是什麽事都嚴肅的人,生活裏的我大大咧咧的愛逗樂。
他啥性情中人啊,在我看來就是個酸腐做作的小文人,活在自己的夢裏,不食人間煙火。
形勢逼人啊。。。
我還以為這樣的人是奇葩稀有動物呢,原來還有挺多啊,唉。
嗬嗬,謝了!
還不少呢?。。。我感覺夠奇葩的了。
別的,千萬別這麽誇我,你一誇我,我就容易說錯話。我跟人家老舍豐子愷的比,不是天大的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