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zanar - 加州的日裔“集中營”

下午，我們沿395號公路來到Manzanar。 太平洋戰爭期間，共有超過一萬名日裔美國人被強製在此居住。

 

 

 

日軍偷襲珍珠港後的第三個月，羅斯福總統發布行政命令，把西海岸的四個州劃為戰區；所有在戰區內的擁有日本血統的美國人（包括第一代日裔、以及在美國出生的第二、第三代日裔美國人）在三周內必須搬離這四個州。

 

 

 

圖為1942年初美國媒體刊登的醜化日裔美國人的漫畫

 

本來該命令有自願搬走的選項，但是當局不想給日本人“混水摸魚”的機會；在實際操作中，所有這四州十幾萬日本人被強製集中到火車站，再一批批運往位於美國西部荒野中的十座大型營地。Manzanar 是其中之一。

 

對於這些營地的稱呼，官方的說法是War Relocation Center (戰爭安置中心），似乎更接近於難民營，隻是四周圍滿鐵絲網、機關槍、崗哨；美國媒體稱為Jap Camp(小日本營）；羅斯福總統等官員不止一次把它稱之為“集中營”

 

如果忽略四周的鐵絲網、崗哨，Manzanar 其實與難民營無異。營地裏有幼兒園、學校、醫院、郵局、自助雜貨店、圖書館、理發店、遊戲室、宗教場所、禮堂、球場等；水、電、食物、生活必需品的供應也很充足。營地內由日本人自己管理，美國軍方負責營地的消防、營地外的保安。營地內的成年人都有一份付薪工作，負責營地的農業（讓營地自給自足）、公共服務，生產戰爭物資（主要是偽裝用料）。大部分營地裏的日本人戰前是南加州的農民、漁民，因此他們在營地旁邊養雞、養豬，自製豆腐、醬油等美國軍方不提供的食物。幾年間，Manzanar 成為附近方圓幾十裏內最大的灌溉農業區。有文化的日本人還辦了一份報紙（出版內容要經過美國軍方審核），年輕人喜歡打棒球。

 

 

 

 

營地裏的日本人把Manzanar 稱為監獄。他們的抱怨包括：無隱私，即使是上廁所或者洗澡都暴露在崗哨衛兵的眼皮底下；夥食差且不合適，吃飯排隊時間長；居住環境惡劣，容易引起傳染性疾病。

 

 

Manzanar 所在的山穀地區有點像是甘肅省的河西走廊，幹燥、冬冷夏熱、晝夜溫差大、時有沙塵暴。居住在簡陋房子裏的日本人對此很不適應。

 

 

 

不過，對他們折磨最深的應該是以下兩點。其一，不得擅自離開營地，尤其是晩上，否則可能會被守衛射殺；其二，精神煎熬（因為不知道戰爭什麽時候才會結束，他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營地）。

 

 

如果說Manzanar 營內的老弱婦孺受到優待的話，裏麵的日裔青壯年男性就比較慘了。他們會被美國軍方突擊檢查甄別是否是間諜，所有人還要去填寫問卷。

 

問卷調查的第27題，詢問合乎條件的男性公民：“你是否願意服役於美國軍隊的戰鬥職務，不管是什麽安排？”和第28題：“你能否宣誓完全對美國擁護，以及全心全意保衛美國免於來自任何外來或國內的軍事攻擊，且宣誓放棄以任何形式效忠或服從日本天皇，或任何其他外國政府，政權或組織？”

 

 

大部分人都填了正確答案“Yes”; 填“No”的人就慘了，被認為對美國不忠誠，一萬餘人被轉移到環境最惡劣、設防最嚴密的Tule Lake隔離營。

 

填“Yes”的日裔男性美籍公民，則有機會自願參加全部由日裔美國人組成的第442步兵團。最後僅有一千餘人報名，連同（沒有被關入“集中營”）三千餘名夏威夷日裔美國人，前往歐洲與德軍作戰。（二戰期間，所有美籍青壯男性都被征召入伍，隻有日裔美國人被認為是“敵僑”，無需征召，隻能自願參軍）

 

除了入伍外，Manzanar 內另一合法離開的途徑，則是在美西四州以外的地方（如紐約、芝加哥等）找到工作，或者投靠親戚。少數家庭借此離開Manzanar 。

 

日本戰敗投降後，Manzanar 被關閉。從1942年至1945年，這座一萬餘人居住的營地共舉行了188場婚禮、541名嬰兒出生、約140名日本人死亡（基本上是自然死亡）。死者被安葬在圖中的“慰靈塔”後。

 

Manzanar 營地關閉後，所有設施均被拆除。不到幾年，這裏已經回歸自然，僅見地基痕跡。

 

經過幾十年的訴訟、抗爭、遊說，美國政府於1988年正式對二戰期間被無理拘禁的十幾萬日裔美國人作出道歉、賠償。

 

這件事是美國民權運動史上的一件大事。館內也有相關的介紹、並有其他民權運動的延伸展覽。當中有展示美國政府處理珍珠港和911兩件事件中的不同做法。

 

 

1990年代，Manzanar 被定為曆史文物古跡。現在的所有設施是在1992年後按照當年的模樣原址重建。

 

 

 

 

我來到訪客中心留言冊，看到大多數留言都是用日語寫的，還有遊客在上麵畫了一隻秋田犬。

 

耐人尋味的是，Manzanar 訪客中心的信息介紹有英、法、德、日、韓、俄、西、越的文字，卻沒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