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姐妹羨慕嫉妒恨致死 (二）--- 兩個女兒婚禮天壤之別

                                          親姐妹羨慕嫉妒恨致死 (二）---兩個女兒婚禮天壤之別

          那一年同一個月，外婆和我母親帶著我去東鄉參加了姨媽家兩次婚禮。兩個女兒婆家給姨媽的聘禮有天壤之別：美玲婆家是香港人，雖說是靠打工掙錢過日子的，但據說婆家精明能幹，當年剛到香港時，靠挑擔買豆腐為生，後來自己開豆腐坊，又開製衣廠，培養孩子上大學，逐漸買了好幾套房子出租。他們總覺得虧待了從小養在東鄉國亮，所以，這次婚事他們寄來許多錢，還帶來金銀手飾、綾羅綢緞以及＂的確涼＂＂尼龍＂料子衣服，那時，＂尼龍＂料子是時髦貨，比絲綢還值錢。新房內紅木地板紅木老傢俱，都是實實在在的，當時流行的幾大件不僅都有，並且縫紉機、無線電、摩托車等多是從香港進口的。美芳的婆家是地道農民，家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靠雙手種田，前幾年大兒子結婚，已經掏空了家底，老倆囗起早摸黑辛苦幹活又從牙縫裏省終算攢下一百元，送給親家算聘禮及酒席，那酒席的菜、洞房內的家具、被子衣服實在是寒酸呢……

         一個外表＂黑＂，裏麵卻是實實在在的殷實啊，另一個外表＂紅＂，裏麵卻是實實在在的寒酸啊！中國農民是個追求實實在在的群體，他們更在乎看得見的東西：在婚禮上、洞房內，親戚鄰居們表現出來的羨慕的眼神和讚歎的語言落差如此之大，深深地刺傷了美芳的心，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所追求的虛榮心原來是那麽的一文不值！更讓她痛苦的是：當初她看上雲鬆是希望他當兵回來，能在鄉裏或公社裏謀個一官半職，不用下地幹活，也讓她臉上有光，辦事方便。鄉裏許多當兵回來的不都當官了嗎？沒想到，雲鬆在部隊裏表現不好，又懶惰又酗酒，複員後隻能當農民。當初他穿著軍裝看上去還有點威武，一脫下軍裝，原來也是一個粗魯蠻相的人，不懂得女人的心，隻知道每夜要酗酒，然後睜著血噴似的紅眼晴摟著老婆要滿足性欲……美芳偷偷地在被窩裏哭……
         美芳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她知道自己第一步棋走錯了，輸給了妹妹。不過，人生來日方長，還有機會翻本。女人生兒育女也是翻本的本錢。她比妹妹早懷孕上，有了幾分高興和得意，妹妹的肚子不見動靜。姨媽對美芳十分愛護，怕她在夫家吃不好，讓她住到娘家來，親自照顧她飲食起居，妹妹對姐姐也非常照顧，美玲白天呆在娘家，幫姨媽幹活,一家人融融和和，日子過得非常開心。十個月後，姐姐生下了一個女兒，雖然不是兒子，有點失望，但是看女兒那麽漂亮，長得水靈靈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樣，也增添了歡欣。姨媽親手撫養這個外孫女。不久，妹妹也懷孕了，並且生了個大胖小子！香港人看重孫子，美玲公婆高興得不得了，為獎賞美玲生子，又是寄錢又是一大包一大包寄吃的穿的來，姨媽不僅高興，更是揚眉吐氣，她這輩子沒有兒子，做女人總覺虧疚，二女兒總算爭氣生了一個，她更明白養外孫子比養外孫女重要，於是，不得不把外孫女交給美芳自己養，她去照顧美玲了。
         美芳看出了母親的偏心，心理受到很大的打擊，尤其當她看到母親抱著外孫樂得嘴裏哼著自編的小曲＂天是寶，、地是寶，阿拉美玲生個大寶寶”，她心頭象刀紮似的疼，於是，帶著女兒回自己家了……那時正好國家實施計劃生育前夕，老天爺給了姐妹倆放開肚子造人機會：她們開始了生育比賽：又一年，美芳美玲幾乎同時懷上、同時生產了，美芳又生個女兒，美玲又生個兒子！再再一年，也是如此！姐姐生了三個女兒，妹妹生了三個兒子。這老天爺，就是這麽難堪美芳！在生兒育女觀念上，香港人和農村人有很大的共性：兒子越多越好。美芳不僅在妹妹麵前矮了一截，在婆家也受到冷遇。丈夫雲鬆更是惡劣本性大暴露，自覺這輩子無後了，索性好吃懶做洶酒啫賭。一家人的擔子都壓在美芳身上：她白天下地幹活掙工分，晚上刺繡掙錢，又伺候一家老小……幾年下來細白粉嫩的臉蛋變得黝黑且滿是皺紋，一雙纖細的手全是老繭加青筋。
        美玲爭氣的肚子生了三個兒子後，人氣旺盛，香港公婆不斷寄錢寄包裹，老公在城市工廠掙工資，父母親幫忙照顧孩子，她再也不用下地幹活了，專心養育小孩，自己也養得白白胖胖的，一副福態。每年外婆和我媽帶著我去訪問他們。他們一家祖孫三代人丁興旺，美芳也常帶著三個女兒過來看我們，順便住上幾天白吃白喝，兩家孩子一起玩耍，妹妹很照顧姐姐，總是把香港公婆帶來的奶粉餅幹衣物分一份給她，姐妹倆看起來還是情誼濃濃。姨媽很是能幹，一大家子老小生活按排得舒舒服服，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每頓飯菜兩大桌子，都是新鮮蔬菜、雞鴨肉，活魚活蝦，豐豐富富，尤其是夏天，樓上地板擦得賊亮，家俱明淨，窗戶敞開，南風徐徐，睡著好涼爽啊！樓下大客廳甚是陰涼，朱紅油漆刷得門楣棟梁富麗生輝，牆上掛滿香港親家滿身金銀首飾、珠光寶氣以及他們一家人濃豔裝扮的花花綠綠照片，在那個年代，中國城鄉百姓普遍物質短缺，素顏布衣黑白照片，這些海外彩色照片以及姨媽家的富裕生活煞是令我們城裏人羨慕萬分，我媽眼饞得竟然早早托姨媽幫忙：等我十八歲了，叫姨媽給香港親家求情幫忙，把我也嫁給香港人！……
          當美玲的小兒子三歲時，國家對華僑子女政策鬆綁，香港的公婆把國亮美玲以及兩個孩子都移民到香港，三兒子太小，仍舊留下讓姨媽撫養，美芳比以往更多時間住娘家，幫助姨媽照顧小外甥……（待續）

[傻貓兒]

生活真是很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