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都是真的,人名兒都是假的
半夜小愚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天底下就是有這樣的離奇事兒,已經有男朋友的驕傲的宋小愚硬被人活生生地安排了要去相親。
“小愚,你還沒著呢吧?” 是下鋪的阿蔚。
“嗯,怎麽啦?”
“你聽這是什麽?好像是哪兒管道不暢,被堵了的聲音。”
小愚聽了一下,“阿蔚,搞什麽搞,是老楊在打呼嚕。你把耳機都摘了聽。”
“哦,她今天怎麽換了個頻率。我隻是怕暖氣管迸開。”
小愚又翻個了身,想阿蔚其實說的也沒錯。
早晨起來,又下大雪了,興許那人就不來了呢。不管怎樣,到中午吃完了飯,宋小愚已經想好了,要真誠嚴肅地和人家講清楚,這事兒也就盡快地過去了。這樣也就用不著和更多的人提了,包括男友。
敲門進了馬列主義老太太的樓長辦公室,發現房間裏已經多了一穿風衣的。
“來來來,小愚,這是崔遠,大好青年,年紀輕輕,已經是局長啦!”老馬列熱情異常。小愚抬眼看了一下,“年紀輕輕”的崔局長怎麽著也三十了吧。
“這是宋小愚,又端莊,又穩重,寫得一手好字,還會畫畫,我好喜歡的!小崔,你以後來要見小愚,就找我!”老馬列拍著胸脯。
“阿姨,謝謝您,這是給您的一點小東西,以後有機會一定去家裏拜訪您。”崔局長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方盒子放在桌上。
“啊呦,你跟我還這麽客氣,回去問你爸爸媽媽好,啊?”老馬列臉上笑開了花。
宋小愚看了一眼方盒子,看不出名堂,也許是盒糕點?可惡的馬列主義老太太就為了兩斤點心把我堂堂宋小愚給賣了!
“阿姨,那我不打攪您了,我和小愚出去走走。”宋小愚也想趕緊出去好打開天窗說亮話。倆人前後腳從樓長辦公室出來,小愚一路快走,好不容易找到個人少的角落停了下來,迫不及待地以實相告,“我有男朋友。”
崔局長很沉穩地微笑著,“這個對我不重要。而且也不太出人預料,有幾個好女孩到這時候還沒有男友?”
看來今天來者不善啊。自覺準備充分信心滿滿的宋小愚有點傻了眼,心裏慌了神,一晚上的深思熟慮算是白搭了。本來還準備好的一大段安撫人心的話也用不著說了。小愚又氣又急,脫口就問:“那什麽重要?”
“女孩子要端莊、穩重……”
好你個端莊穩重,宋小愚,我讓你端莊穩重!小愚看著崔局長,琢磨著這事兒還是得今天就解決掉,越快越好。
“崔局長,您幾歲啦?” 小愚很認真地問。
“我剛過了29歲生日。”
“真的?你才29?哈哈哈哈。”小愚突然放肆地大笑,笑聲令崔局長有些手足無措,氣氛有些尷尬。
“可能我麵相比較成熟,這個對我的工作還是很有利的。我像了我媽媽了,我這種長相,過十年還是這樣,那時就顯年輕了。哦,你叫我崔遠吧,小崔也行。”
“那你還真是年輕有為啊。這麽大冷天兒,你就穿一風衣,不冷嗎?”宋小愚今天是不打算做好人了。看著崔局長有點不自在,小愚再接再厲,“局長官大,還是處長?”
“當然是局長。我現在是我們那兒最年輕的局長,副部級是我的下一個目標,我計劃五至十年做到副部級幹部,然後……”崔局長顯然對他的人生有著非常明確詳細的規劃,這個時候找到的宋小愚大概也是他大大小小的目標之一。我宋小愚可不是一個什麽物件,也不是什麽人想拿就能拿到的。就在崔局長給小愚講解他的宏偉人生計劃的時候,小愚早就沒了耐性,哼著小曲兒,邊走邊滑著雪,時不時用眼角瞅一下後麵穿著皮鞋深一腳淺一腳緊跟著的崔局長。路邊湖裏的水都不見了,露出坑坑窪窪的湖底,現在又落上了雪。聽說是為了準備百年校慶,湖也要清淤。小愚忽然想起自己還會吹口哨,用起來!歡快的口哨聲頓時給小愚增加不少信心。
“你還會吹口哨?吹的這是什麽歌還挺好聽的?”
“這有什麽!我還會抽煙呢!”宋小愚開始瞎編亂造。她看到崔局長結結實實地楞了一下,停在樹底下,不走了,心裏有點得意。本來已經跑遠的小愚又繞回來,
“你信嗎?我身上還有個紋身呢!知道在哪兒嗎?在這兒!”宋小愚拍了拍屁股,這回小愚滿意地從崔局長眼裏看到了疑慮甚至一絲恐懼。
“哈哈哈”,小愚爽朗的笑聲驚起了樹上的飛鳥,鳥兒撲騰騰地飛起,樹枝上厚厚的白雪就像從口袋裏倒出的麵粉一樣簌簌地飄落下來,洋洋灑灑地蓋在怔怔的崔局長頭上、身上。宋小愚跑遠了,這回崔局長再也沒跟上來。沒想到憑空捏造的香煙外加一個子虛烏有的紋身要比一個真實的男朋友更能令人卻步。早知如此,今天一出場就應該端著一支煙,該省去多少麻煩。宋小愚過後想。至此,宋小愚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相親經曆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圓滿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