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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小說】《蝶戀花》 (2)

(2014-12-09 05:51:50) 下一個

【知青小說】《蝶戀花》 (2)

./肖雪兒講述下鄉初期

 

那是個異常沉悶的秋天,

社會上充滿了恐慌。

不定哪一晚會有一紙通知,

讓全家卷鋪蓋整理行裝。

兩年的文革混亂中

結下了多少怨和恨,

要在上山下鄉的浪潮裏,

強行消化光。

 

為了保證城市的“純潔”,

地富反壞右必須下鄉。

還有那些待業的青年,

也應當到農村去掙自己的口糧。

城市的街道上冷冷清清,

去農村的公路上浩浩蕩蕩。

“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

“在那裏可以大做文章”。

 

因曆史上的一些問題,

你外公先被押送下了鄉。

你舅舅不願和家在一起,

離開家到知青點去闖蕩。

最後是我和你姥姥

風雨中告別了縣城。

拖拉機顛簸了五十裏,

把我們拋在了小羅寨莊。

 

小羅寨有二十來戶人家,

背靠著大羅山梁。

沿著山麵向山穀,

有十幾幢舊式的瓦房。

你外公屬於壞分子,

在村裏受著管製。

我們三口之家被安置在

一個古老的祠堂。

 

大羅山上的楓葉,

紅得像火燒一樣。

我離開縣城的心情,

卻如冰塊貼著心房。

收割後的農田,

一片蕭條的景象,

象征著我的未來,

描述著我的現狀。

 

我在高中讀了一年,

就遇上了文革的風浪。

我想躲開這個運動,

但沒有我躲的地方。

我也參加過串聯,

但沒走出江西的境地。

後來我就幹脆做逍遙派,

看著兩派互相罵娘。

 

如今是不管什麽派,

都必須上山下鄉。

這大概就是他們熱血派

衝衝殺殺的下場。

我什麽破壞都沒參與,

也被卷進了這股風浪。

隻好跟著大潮漂流,

將來的事情不敢去想。

 

山裏的貧下中農

心地純樸又很善良。

階級鬥爭的觀念,

並不都是那麽強。

村裏未成家的姑娘們

把我當她們的朋友,

耐心地教我幹農活,

顯出一片火熱的心腸。

 

我心裏漸漸好受一點,

不再像剛下去那麽憂傷。

有父母在身邊照顧,

生活上也無什麽需要擔當。

要說對將來的考慮,

心裏麵總是惶惶。

有一點值得安慰,

是全國的中學生都一樣。

 

我開始參加勞動,

在生產隊裏掙工分,

那時候是一個

十七歲的大姑娘。

我肩不能挑重擔,

手不能提重物,

可評工分時評上了四分,

我當是一種表揚。

 

村裏最棒的婦女,

能拿到六分六,

挑上二百斤重擔,

還能夠爬上山崗。

可我卻最多隻能

挑一個六十斤的輕擔,

平地走上一裏路,

大氣還喘得慌。

 

可我也絕對不是

完全沒有本領,

唱毛主席語錄歌,

可算是下放學生的特長。

於是隊長便分給我

一個光榮的任務,

每天的政治夜校裏,

教姑娘把歌兒唱。

 

生產隊裏麵總共有

十多個未嫁人的姑娘,

可有一多半是

沒進過學校門的文盲。

我一邊教她們唱歌,

一邊也教她們認字,

政治夜校微弱的燈光下,

總是熱氣洋洋。

 

可男孩都去哪兒了?

為什麽不來學唱歌?

原來那些小男孩,

都聚在了另一個地方。

村子裏另一個下放學生

洪水發的房間裏,

總是被擠得滿滿的,

有時甚至擠翻了床。

 

學唱歌的女孩們

神秘地告訴我,

洪水發在他的房間裏

天天講故事忙。

講完了喜兒講鐵梅,

講完了瓊花講柯香,

還有打虎上山的楊子榮,

和馳騁平原的李向陽。

 

有一些愛聽故事的女孩,

就不愛來學唱歌了,

都跑到洪水發那邊,

去趕聽故事的場。

我看這形勢嚴峻,

歌兒要教不下去了,

就把隊長找來,

要和他進行商量。

 

“可不可以把夜校的學習,

根據具體情況改一改,

讓洪水發講革命故事,

也用夜校這地方?

我教唱歌和洪水發講故事,

一個人輪一天晚上,

這樣一來夜校的事情,

就能更加像個樣。”

 

隊長沒有遲疑,

就同意了我的建議,

他在向上麵匯報的時候,

也能有話好講。

當年的政治掛帥,

在農村也很盛行,

語錄歌和紅色故事,

都能夠吹得響。

 

從那時候起我和洪水發

天天要碰一碰頭,

小社員們有事沒事

都圍著我們倆。

時間沒過多久,

就有了惡作劇,

有些小男孩的嘴皮,

就開始發了癢。

 

“肖姐和洪哥,

來到了小羅莊,

小羅莊的小喜鵲,

都樂得飛上了屋梁。

聽洪哥的故事,

忘記了去找食,

聽肖姐的歌兒,

高興得跟著唱。

 

“喜鵲學唱歌,

練得歌喉亮,

喜鵲學故事,

練得舌頭長。

編一段歌詞,

對著肖姐唱,

編一個故事,

對著洪哥講。

 

“喜鵲把橋兒,

架在銀河上,

我們把橋兒,

架在小羅莊。

牛郎和織女,

已經在一起,

等不到七月初七,

就會那個樣。”

 

這些話兒聽得我,

真是哭笑不得,

下鄉才沒幾個月,

就鬧了這麽一場。

農村裏半大不大的小孩,

還真有點難對付,

從此以後這警鍾,

就經常在我耳邊響。

 

不過事情沒鬧多久,

就沒再鬧下去,

一開春我就去公社中學

做了個教書匠。

那時候教育革命化,

公社開始辦中學,

我高中一年級的學曆

就派上了用場。

 

村裏的那些小男孩,

完全是瞎胡鬧。

論門麵、論年齡,

我都帶著傷。

他洪水發初中沒畢業,

比我還小兩歲,

世俗觀念形成的牆,

我壓根就沒敢想往上撞。

 

聽說洪水發他父親

是軍分區的首長,

那地位位於我們家,

十八層雲天之上。

再何況下放到農村

才不到幾個月,

在那個時候說婚姻談戀愛,

實在是太荒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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