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知哪裏讀到過,德國有一個杏花村,三月裏村邊的杏花大道繁花似錦,如粉色雲霞。今年有幸得到確切的花訊,百裏馳去,天淨藍,雲也無,清風習習,花開正好。可是我啊,心醉神迷,撲倒花蔭,把手摔傷了。
在現場的救護車裏做了簡單包紮,我也沒當個事兒。回到家,冷凍的蔬菜和餛飩皮都被我拿出來代替冰袋用了。到了周一去見運動損傷科醫生,透視也看不出有什麽,愈加放心了。隻是那白頭發的醫生,看著我手掌、手背上的大麵積的藍色淤血痕跡,沉吟片刻,直接讓護士為我約了第二天的CT檢查。過度醫療吧,醫生想聯合賺錢吧,種種念頭在進了水的大腦中盤旋。我可是很不想去受射線損害啊。
猶豫之間,把CT檢查推到周五,看看手,雖然還藍白紫紅如春花般多彩,卻也不腫得那麽厲害了。周五下午陽光正好,白色的襯衫配上好友從國內帶來送我的藍色山水畫絲巾,一身春天氣息,施施然舉著傷手去了放射科專科診所。
檢查畢,女醫生毫無醞釀,直指問題核心:您這手骨折了,還是多重骨折,看這裏 - 她把屏幕上的照片放大, 赫然見一塊基底掌骨裂成三部分 -,這需要外科醫生判斷,應該需要手術。
出了診所,春風中用絲巾抹抹眼淚,上了出租車直奔法蘭克福最好的運動和事故創傷醫院。出租大叔默默的在賬單上給寫了:運送病人!
進了醫院急診部,才看見大約半個法蘭克福的人都趕今天受傷了。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私人醫療保險患者會得到優待,可是在這裏,是按傷勢嚴重與否排隊治療,更何況那些因重傷被直升機和救護車直接送來的更優先得到處理。
急診部還糾結了半天是否接收我這非急診、貌似情況緊急的就醫人。我想想看,覺得自己也糊塗了,本該事故當天就來急診的。可是看著我毫無保護的傷手,醫院又把我收下了:至少得打個石膏才能出醫院大門吧。而且周五下午也約不到手外科的專科醫生了。
在急診室等待的五個小時裏,我一直在想,為什麽經過兩次比較嚴重的意外受傷,依然沒有立刻就醫急診的意識?是過度融入了本地家庭醫生體係,還是原有的思維定式在引領著我:不管事先看沒看過醫生,都可以隨時去急診就醫。無論何種情況,都反映出對本地醫療體係的認識偏差,既折騰了自己,又重複使用了醫療資源。當然,在國內時也從未經曆過嚴重的運動創傷。但轉念一想,每個月貢獻給醫療保險的那一筆"巨款",不由得我又稍微有些心安理得了。總之,傷勢是輕的,保險費是貴的,融入本地文化和體係是任重道遠的。
雖然繞了一個彎兒才看過急診,醫院卻周一就排好了手術時間。對我這個典型的天平座人士來說,又意味著新一輪的糾結:手術,還是不手術?That is the ques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