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們村子地形比較奇特,座落在半山腰上,人口也不多,現在男女老少,常住在村子裏的總共不超過200人。全村三大姓,占山戶姓戰,共有三戶,我們呂姓是外來戶,大概有幾十戶的樣子,根據最近重修的家譜(原始的家譜在破四舊中燒掉了,這也是我寫這些草根曆史的一個動力罷)記載,我們這一姓是清乾隆年間從外地搬來的,沒用遷戶口和落戶口的手續,也沒有介紹信一類的組織證明,就一個老爹,帶著老婆和倆兒子來到這個小山村落了戶,後來全村的呂姓都是那個二兒子的後代,因為大兒子沒說上媳婦。從這個意義上講,全村呂姓男人都有一樣的Y基因。還有一戶姓陳的,現在姓陳的也是三戶,因為那家有三個兒子,都成家了。這一節我不重點講我們村子的結構,主要講我們村子土改複查時的一段株連老婆和兒子的血腥曆史。
土改複查源於中共高層對山東初次土改激烈程度的嚴重不滿,康生這個婊子養的於是到山東,他的老家來督戰,非要村村流血才可以。有關這段曆史,大家可以從網上獲得大量資訊,我就不狗尾續貂了。我們那個小山村人口結構簡單,人口數量少,土地貧瘠,半山腰能開出什麽肥沃的土地來?所以也沒有什麽地主富農一類的人才,倒是有個幹小偷機倒把的小人物,手裏有倆小錢,就排到酒櫃上學習孔乙己那作派了,好在他不自樂樂,總是交了幾個以酒肉為基礎的朋友。不過由於沒有人孔乙己那涵養,喝點兒小酒就胡噱亂罵。於是乎,他就成了專政對象了。
農村人嘛,做事兒總是粗糙一些,專他政這事兒還在策劃階段,不知道誰走漏了消息,這個夥計直接就沒回家,而是躲到棲霞縣的一個朋友家裏去了,這一躲就是三個多月。(我娘感歎到:“你倘到這陣兒,誰敢藏他。”)我黨的專政隊伍是嗜血如命的,手段是層出不窮的,於是活學活用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哲學思想,把他老婆和獨子(他獨子已經結婚,兒媳婦正懷著身孕)抓了起來進行審問。我黨在我們村子的專政隊伍清一色的呂姓子弟,為首的是兄弟兩個,都是黨員村幹部。他老婆孩子哪裏知道這夥計跑到哪裏去了啊,所以怎麽審問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隻好對這娘倆進行專政了,那是一個月黑雨傾盆的夜晚,專政隊伍把娘兩個帶到我們村邊的一個小黑屋進行吹燈拔蠟式的,象嚴冬般的無情專政。不知什麽原因,當時在那個小黑屋並沒有專政徹底,在當天夜裏,又冒雨把娘倆轉移到村邊更偏僻的屋子裏,進行催枯拉朽式的徹底專政。在轉移途中需要路過一些民宅,我們村後來的戰姓書記(已故,有很好的記憶,但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很可惜。)他老婆(年逾九十,已不能自理)後來講,她聽到“哎呀媽媽“的呻吟聲在雨夜特別糝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那個人後來躲到風聲過去就回到了村子,畢竟他老婆孩子替了他,所以專政隊伍沒再對他太過。他兒媳婦後來生了個男孩,並且守著這個男孩在我們村子過了一輩子,我的印象裏她從來沒笑過,原來不理解,現在明白了,真是個偉大的母親!這個男孩後來成了莊稼把式,已於前年故去,享壽八十有餘。
那兩個始作俑者的兄弟黨員幹部,他們一共兄弟四人,名輝、學、昌、生。老大老二兄弟很是春風得意了幾十年,不過人在做天在看,後來老哥倆晚景都很淒慘,他們的後代也大都遭受各種災難。對老大我不熟悉,隻知道,他大兒子因抑鬱症自殺,大兒子的兩個兒子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鬱症,都曾自殺過,大孫子因為搶救及時,活了下來。二孫子就沒那麽幸運了,留下了孤兒寡母,改嫁而去。老二是我們生產隊長,老了以後,由於患骨病,四肢全部被截肢,成了人彘了。他有四個兒子,沒有一個兒子願意贍養他,最後活活餓死了事兒。當然他兒子們的命運也不匝地,年紀不大都飽受各種疾病的折磨。
我娘評論:“這就是現世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