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37）

開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多多走進校門那一刹那，突然想起一年前自己第一次走進校門的情景來，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回到801室，大家都早就到了，看見“舍長”回來，自有一番喧嘩親熱。

 

多多找了個機會偷偷地問林梅，“那個，小呂給你打電話了麽？”

 

林梅瞟了多多一眼，“打了。”說完這兩個字便沒了下文，多多手足無措地繞著林梅亂轉了一會兒又問，“黃冬的電話你接到過沒？”

 

林梅突然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不說話，也沒回頭，時間仿佛在霎那間靜止了一樣，多多越發地不知所措起來。過了一會兒，隻聽見林梅輕輕柔柔地說，“過去的事情，就過了。我們不要提了好不好。”

 

多多給這話噎得氣都快上不來了，期期艾艾地抱著書本跟在林梅後邊，林梅看了有些不忍心，反手在多多臉上拍了一記，“你這副樣子，想當六婆第二，再修行修行啦。”

 

那個學期的第一節課是JOHN的口語，林梅多多她們進教室的時候，JOHN早就在那裏等著，每人的桌上擺著一根香蕉。多多高高興興地抄起一根剝了就吃，JOHN都沒來得及製止，隻好又給多多發了一根，並且在黑板上用大字體寫上，“DO NOT EAT THE BANANAS!!!”

 

等大家到齊之後，JOHN很嚴肅地問大家知道愛滋是怎麽回事兒，然後隨手在黑板上寫下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洋鬼子的洋葫蘆裏賣的是什麽洋藥，JOHN 接著問大家，“WHO KNOWS MAGIC JOHNSON?”

 

黃冬的手當時就舉了起來，“NBA PLAYER, POINT GUARD.”

 

JOHN一臉的狂熱，“HE’S THE BEST OUT OF THE BEST!”隨後臉色轉為沉痛，開始滔滔不絕地從JOHNSON的HIV，一直說到中國人對於艾滋病的認知不足，接下來的課與其說是口語課，不如說是英文版的生理衛生，講得班上女生大半紅了臉。等JOHN終於講完了CONDOM的好處，他隨手提起身邊的一個紙袋，從裏邊掏出好多花花綠綠的避孕套來，大家一人發了一個，“GO AHEAD, PRACTICE ON BANANAS!”

 

多多撫著自己的喉嚨，非常的後悔剛才吃了那根香蕉。

 

那天下課以後，801室的女生七嘴八舌，一起開始向董筠“討伐”JOHN，說口語課不該如此跑題者有之，說JOHN的TOPIC比較下流者有之，更有八卦指數較高的個別人居然曖昧地問起董筠到底和JOHN到了何種地步。董筠的臉上泛著紅暈，講起JOHN來眼睛亮亮地，“他呀，就是這麽熱心，這堂課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你們這幫家夥，TOTALLY UNGRATEFUL!”

 

午飯過後，離下午第一節課還有近一個小時，多多認認真真地把枕頭拍得鬆鬆軟軟，然後心滿意足地拉上小布簾，正準備美美地睡上一小覺時，雪裏紅推門就進來了，“上官多！別人都在學習，你怎麽總是不用功？”

 

多多拉開簾子，坐在床上，抱著被子不知如何應對：這個雪裏紅永遠都在跟自己過不去，明明宿舍裏林梅丁一董筠都在躺著呼呼，偏偏到了雪裏紅嘴裏就變成了“別人都在學習”！

 

雪裏紅接著說，“係裏有緊急通知，馬上去東三樓的219教室集合！”說完門也不管關，轉身就走了。

 

801室消遙一族全呻吟著從床上爬下來，多多一邊兒往身上套裙子一邊兒抱怨，“剛開學，能有什麽天大的事兒非得這會兒說呀。”

 

219教室是個能坐50人的大教室，平時隻有上國際政治經濟之類的大課時才用，現在裏邊烏攘烏攘坐滿了學生，多多估計英語係的學生有一半兒都到了。係主任和雪裏紅商量兩句，抬手示意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宣布，“外教JOHN EKENBERG，違反學校規定，從今天起，被學校正式開除了，你們的口語課，臨時由鄭祁鄭老師代理，特此通知，散會！”

 

大家一時間都非常的安靜，坐在原地不動。雪裏紅提高嗓門，“散～會～了，聽見沒有！！！”

 

任天亮猶豫了一下，帶頭站起身來，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教室，在雪裏紅的威壓下，居然沒一個敢議論的。就在此時，一個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問老師，JOHN違反了那些學校的規定了？”

 

雪裏紅臉上突然浮出一絲得意的冷笑，“董筠，去我辦公室！”

 

董筠的臉色煞白，站起身來，倔倔地問，“老師，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雪裏紅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董筠！自從建校以來，你是第一個敢犯事兒的，後果你清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