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33）

淩晨五點，鬧鍾剛剛響了一聲兒就被多多給按了，窗外天色已經發白，身邊的林梅隻是微微地動了一下，又沉沉地睡去。多多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溜進衛生間梳洗完畢，用自己的口紅在鏡子上給林梅留了個言，拎包就出了門。

 

小猛早在樓梯口站等，他隨隨便便地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衫，下身一條牛仔褲。多多打心眼兒裏喜歡他這麽幹淨簡單的打扮，每次走在他的身邊，總能吸引許多女孩子羨慕嫉妒的眼神（VANITY, MY FAVORITE SIN!)。

 

出了療養院的後門，小猛帶著多多就上了去雲棲的車，多多還有些悃，忍不住哈欠連連的。小猛拍拍自己的肩膀，“還有一陣才到呢，你要悃就靠在這裏睡吧。”

 

多多有些猶豫，自從和初戀男友分手後，自己還沒有跟任何一個男孩子如此的親近過。小猛輕輕伸手把多多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乖乖的，睡吧，到了我叫你。”言語中雖然說不出的溫和，卻是半點兒也不容置疑。

 

多多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卻是有些睡不著了。小猛很愛幹淨，身上永遠帶著“舒膚佳”香皂的味道，他的體溫隔著柔軟的純棉T恤衫傳過來，多多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快了一點兒，想坐直身體，卻又舍不得那種莫名的舒服和安全的感覺。

車子顛簸拐彎的時候，小猛會很小心的伸手扶著多多的頭，直到車行平穩時才放手。不知道過了多久，多多終於睡了過去。

 

到達雲棲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多多坐直身體，突然發現小猛的肩膀上濕了一塊兒，估計是自己睡著後淌了口水，當時滿臉通紅，無地自容，囁嚅著向小猛道歉，小猛笑眯眯地伸指捏了捏多多的鼻子，“傻多多啊，跟當年一個樣兒！”

 

“什麽當年？”多多糊塗了。

 

“當年我在你家住過的，我十歲，你五歲，不記得了麽？你爸派車帶我們去長城，你就在我身上睡著了，也是流好多的口水啊！”

 

“胡扯！我怎麽不記得有這麽回事兒？”兒時的往事多多其實是隱隱約約記得的，不過這事太也羞人，多多忍不住紅了臉。

 

小猛拉著多多的手下了車，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那個時候啊，你整個兒一跟屁蟲，拖著兩條清鼻涕，成天跟在我後邊兒，不帶玩兒還不成，可煩人了！”

 

多多惱得開始跺腳，“沒那回事兒！沒……”正要繼續否認，小猛突然拉著她直奔路邊的一個小飯館兒，“玩兒之前先吃個飽啊！這裏有你最愛吃的豆腐腦誒！”

 

江南水鄉的豆腐腦的配料都不一樣，冬菜菱粉小河蝦，配著嫩嫩白白的豆腐腦，多多吃的十分香甜，小猛又要了一盤生煎，一盤春卷端過來，陪著多多一邊說笑一邊吃。肚子裏有了食兒，多多精神為之一振，結帳出門，兩人開始沿著小徑上山，小徑兩旁是青青蔥蔥的竹林，這麽早遊人甚少，小猛不時走到旁邊，摘下一片綠葉用手指撚撚讓多多嗅，“不同的植物，氣味不同，你聞聞這個，是野薄荷，很香的吧？”

 

多多腦子裏哪裏還有什麽野薄荷的位置，每次小猛的手拂過自己的臉頰，心裏就是一陣狂跳，口中胡亂應付著，心裏卻在想，“我這是怎麽了？以前不這樣啊？接下去會怎樣？他，他怎麽這麽看著我呢？”

 

不知道何時，小猛早停止了說話，很安靜地看著多多。多多覺得有些不妙，想拔腳就逃，一雙手卻是被小猛抓得緊緊地，小猛的臉慢慢地湊了過來，多多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正打算放棄抵抗的時候，突然鼻尖兒上一濕，卻是被小猛舔了一口就跑，一邊兒跑還一邊兒笑，“哈哈哈，現世報，來得快，當年你就這麽欺負我的，老說小猛哥哥我要親親你，老是舔一口就跑。”

 

多多一呆，隨後勃然大怒，一路追過去，跑了不久，小猛突然站住轉身，多多收足不住，一頭就撞進了他的懷裏，剛想掄拳就捶，小猛的嘴唇已經重重地壓在了自己的唇上，多多的十指，張張合合，終於無力地落在了小猛的肩上……

 

那天直到傍晚，多多和小猛才回到療養院，站在樓梯口道別的時候，多多看著小猛英俊的臉龐，突然感到一陣憂傷不舍，兩個人對望了一會兒，多多剛想轉身就走，小猛一把就把她給拽回懷裏，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小聲說：“乖乖啊，明天還是咱們倆。”

 

看著頭昏腦漲的多多三步一回頭地上了樓梯，小猛誌得意滿地自言自語：“嘿嘿！一壘！”

 

回到房間，不知道為什麽，多多有些不敢麵對林梅。

 

林梅正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聽見多多進門回過頭來，兩人對視了一會，多多結結巴巴地沒話找話說，“你，你的腿怎麽樣啊？那個，我有事要告訴你。”

 

一抹嫣紅浮上了林梅的臉頰，她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我……也有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