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67）— 笑話

李峰與李透馨這頓飯吃得各惴心事，兩人是鬼胎各懷。李峰惦記著回家的事，所以心裏一直不得安靜，吃到一半他便借口公司有急事，一邊給李透馨一個深情的吻，一邊心裏就開始敲起了下麵戲的鑼鼓來，那就是怎樣去應付妻子那邊的種種呢？

李透馨明知道他話裏有詐，怎奈自己的位置不正，這些日子又算計著怎樣更能贏得這個正處於十字路口男人的心，隻能心裏打著明白的戲，嘴上卻隻能讓自己裝起糊塗了。

李峰急忙走出了那個充滿著大蒜味道的小區，抬手一看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七點多，看到了不遠處亮起了燈光，他突然想到了最近也是最好的應付妻子那頓大餐的辦法了。正好離李透馨家不遠的地方有家湘菜館。那湘菜的絲絲香氣是陣陣撲鼻而來，便急匆匆地進去挑選了幾樣傳統的湘菜：組庵豆腐，辣椒炒肉，剁椒魚頭，還特意打包了一道純疏菜，由馬齒莧和蘿卜丁混合做的湘西外婆菜。疫情期間店裏的客流很少，幾乎就隻剩下打包帶走了。菜很快就拿到手了。他咬咬牙看著近百歐元的帳單。苦笑了一下自己眼下這兩邊燒錢的無奈。便提著打包好的菜又馬不停蹄不錯腳跟的往家趕。

還沒進家門，他就看見自家的燈早已點亮，知道妻子已經回家了。隻得硬著頭皮，心裏又想了想怎麽應付的話，這才走進了家門。

一進門沒有看到Cindy，他便急忙又溜進了廚房，把幾樣打包好的菜迅速地放入盤中。再擺放好在桌子上。這才開始尋找起Cindy的身影來。

Cindy正在衛生間清洗著幾天來由於自己嘔吐而弄髒的衣服。李峰一看這情景，便一改幾日來的冷漠，急忙跑上前來一邊止住妻子涼冷的手，一邊語氣中略帶心疼的說道：

“這衣服怎麽不放進洗衣機裏洗呢？這麽大冷的天，你又這樣的搗鼓水，會不會對你的身體有影響呢？”

Cindy一把丟開了他的手，好像一點也未受到他的話而感動似的淡淡地答道：

“這幾件衣服不好就這樣直接放進洗衣機裏，我今天正好有時間，先清潔一下再……”

說完再就沒話了，好像多一個字都懶得從她的口中吐出似的。還是照舊清潔著。

“Cindy……別這樣好不好？我這一下午都在想著晚上給你做什麽好吃的，突然想起你曾經跟我說過的，湘菜是所有南方菜中你最喜歡的菜肴的話，無奈我的烹調能力有限，所以我便下了班又急著趕去到那家法蘭克福唯一的湘菜館。怎奈趕在了吃飯的點上，隻能等待又等待，所以才這麽晚回來，不過我點的菜可是湘菜中最拿手的菜了。現在趁熱你趕緊嚐一下。”

看著Cindy臉上還沒起多少變化，又補了一句：

“快來嚐一下，這樣才算我這點辛苦沒有白費。”

Cindy等他把這一堆話說完，這才慢慢的停下了手裏的活兒。又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疫情期間，難道飯館沒有受影響嗎？”

怕Cindy聽出什麽不實來，連忙又睜著眼晴編出新謊了：

“隻是緊了一陣子，現在又開了。飯館裏的桌子都拉開了距離，人們都戴著口罩，隻是吃的時候才肯摘下。現在也難為了餐飲業，本來經濟就不景氣，又趕上了疫情，雖說政府有補貼，但那也隻是補上了點房租而已。大頭還得靠自己掙。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吃客和老板都各有各的急操呀。能吃上口像樣的飯已經不錯了。”

他這話顯然是說給還在愛搭不理的妻子聽的。

“那你先吃吧，忙完了這點活，我馬上過去。”

現在Cindy的語氣才放軟了一點，也許是為了回饋他的辛苦，也許是為了他口中的幾個特意。Cindy終於給了句軟話，似乎開始放下了幾天來的矜持和介蒂。

聽到這話的李峰心裏算是放下了自己那顆還未放穩的心，連忙又到廚房忙活了一番，然後便一心一意的等著Cindy的光臨。

Cindy也不是一個不給麵子的人，就是為了又是趁熱嚐一口，又是特意。她也沒讓李峰多等。幾分鍾之後她也到了廚房，這是兩個人自從冷戰以來的第一次共同麵對，共同坐在一個餐桌上。兩個人都顯得有點兒拘束，尤其是Cindy，她忍住了看到那剁椒魚頭之後泛上來的些許噁心，掩了掩嘴巴，竟說起了違心的話：

“這紅紅的剁椒魚頭看著就很好吃，不知道他們放了多少……辣椒？”

說到這裏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嗓子眼兒一個勁的往上湧，她捂著嘴巴，隻得無奈地緊跟著又說了句：“對不起！”

李峰見狀也連忙從紙巾盒裏抽岀來了兩張紙遞了過來：

“這下……我相信了你不是因為這討厭的病毒，原來還真是歪打正著了。”

Cindy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又是一陣的冷場，兩個人都顯得很尷尬。為了緩解氣氛，李峰突然臉上堆起了笑，隨口說起了一個笑話：

“你……猜今天我與我媽通電話，告訴了她這喜訊。一時竟說錯了話，引來了一場笑話，我想告訴她，老媽你終於要有孫子了，一急竟說成老媽你要當孫子了。你猜我媽是怎麽回應我的嗎？”

這一下還真把Cindy 緊繃的嘴給逗笑了，隻是還是抿著嘴不作聲。

“我媽回答說：兒子 我以為我要解放了呢，沒想到又讓你多判了幾年的刑。”

“你真的告訴了你媽？還是……”

夫妻這麽多年的Cindy突然再也笑不出來了，倏然反問了一句。她了解李峰與他母親之間的親密度。就像深知死去的母親一直在自己心裏的位置一樣，這種回答又怎能出自於李峰母親的口中呢？抱孫子不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嗎。還曾經不指名道姓的罵過她，燕過留下毛，好雞天天蛋。不下蛋的雞就不叫母雞了。現在聽到她懷孕，應該馬上從床上跳起來才對，怎麽能言到又判了幾年刑呢？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不是他隻是為了應景？沒話找話，才編出了這個笑料來呢？

這樣的玩笑對於一個處於劣勢之中的女人來說，很容易馬上認真上頭的。相信像他所說的那樣，她在想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婚不想再離了？那麽自己又該如何安排自己的下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