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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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卻的不止季節(70)— 選擇

(2023-05-27 15:03:11) 下一個

姐姐自別了兒子同學的媽媽之後,心情非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的遊離不定的黯沉下去,幾個灰色的心理暗示在不停的跳動在她的腦際,下崗,離婚,男人跑了,驟然變老的麵容。每個現象像顆顆重彈在她的心裏晃來晃去。又深砸下去…… 使她心裏找不到一點上升的支撐點來。心情的遊蕩低迥,讓她也找到了一點釋放的辦法,她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我與她不同的是:我缺的,她不缺,她缺的,我不缺而已:我還尚有一個事業上升期的男人,雖然有點不暢,但我終究還能拿得住他。說到最後她吞了吞舌頭,終不能與自己一個肯定的信心來。

七拐八繞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長,回到家裏家裏的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的早到了家,兩個男人都已經回來了,但晚飯時間廚房卻是冷的,竟找不出一點點的煙火氣息。她換了鞋進了客廳.見兩個大男人麵麵相視的對坐在沙發上,不禁隨口衝丈夫丟了一句:

“都什麽時候了?到了飯點兒,怎麽還不做飯呢?”

“我爸說他沒有心情做飯。就等你回來.問一下你想吃什麽?然後他再開車去外麵買去。”

兒子替父親做了回答。聽到這裏,她的單薄冰冷的心厚實暖和了起來,兒子與丈夫跟自己一樣的心情,心思跟自己想得這樣的同步,看來自己並不孤單,他們早到家的目的與自己一樣,都在等待著同樣的電話。

“別大眼瞪小眼了,瞪著也能瞪飽了也行,還不趕快去買呀!”

“那你今天胃口好一點了吧?想吃什麽?快點告訴我。”

丈夫一邊詢問著妻子,一邊穿衣換鞋馬上一副就要出門的架式:

“還能變了樣了嘛?你們愛吃什麽,我跟著吃點兒不就行了嗎?”

“別……別…… 還是先緊著你吧!買半隻你愛吃的烤鴨,再打包一盤木須肉和魚香茄子來,你看怎麽樣?那主食,你看是饅頭還是大餅好?”

“不都一樣嗎?小宇一直愛吃花卷,買回幾個花卷就好了。什麽都問我,你什麽時候學得這麽乖?”

雖是一句嗔話,但卻讓她感到愛的細胞傳遍了全身。

丈夫帶著命令出了門,她的心情一點點的不但恢複了常態。而且似乎把幾個鍾頭前的不快都丟到了腦後邊。她先到衛生間洗了洗手,還特意在自己的臉上塗了點粉兒,以掩蓋一下自己今天曬黑的皮膚。從衛生間出來,卻聽到兒子抱著自己的手機正在與誰攀談著:

“我媽也是剛剛回來,小姨,你有什麽事?一點點的跟我媽慢慢的說吧。別說太急了,”

原來兒子已經搶先一步接了妹妹的來電。兒子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的,生怕小姨帶來的消息又讓母親心情低落,所以特意用別說太急了,提醒小姨悠著火候說。

她抱著電話到了自己睡覺的屋裏,特意把門關上,怕外麵的兒子聽到什麽不應該聽到的事情來。

“姐 姐夫還沒有回來嗎?”妹妹並沒有開門見山的直入主題。

“他早就回來了,全家都要減肥,我說別減了,先吃完了這頓再說吧,明天再減也行。這不是直接到外麵買飯去了。”

姐姐總不願把全家的擔憂傳遞到電話那頭的妹妹,所以臨時編了個事由搪塞著妹妹,可是妹妹那邊卻聽出了話音來:

“小宇,什麽時候懂事得讓人心疼呀!我聽岀來話音了,話裏話外都在提醒著我,隻是我現在也不得不說一下今天聽到的結果了,我把你的檢查結果拿到甲乳科的郝主任哪裏,他看了看……建議你到我們醫院再做一下核磁共振檢查,然後再研究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還沒有完全確診嗎?怎麽那個大夫跟我說得這麽肯定。”

電話那頭的妹妹半天沒有說話,停頓了一會兒才說:

“姐 我想問一個題外的話題。你覺得什麽最重要?是小宇還是我姐夫?還是你生命的本真?”

“問這個幹嘛?當然是小宇更加添重些,至於你姐夫同樣也不能……隨便就丟下呀。你問這些是不是有什麽弦外之音,才不願意痛快的講岀來?”

“我理解的重要,應該這樣說才是,小宇是你的未來和希望,至於我姐夫才是你的現在對不對?”

“小靜,你這樣問,更讓我害怕起來,事已至此,該是什麽樣?你就別再藏著掖著了,有什麽不好,你都盡快講岀來吧。我有這個心理準備。”

“這個…… 我相信你也不會一點不知吧?郝主任看了你的檢查結果,懷疑你的右側乳房不同區域分布著多個腫瘤,盡快的辦法,做完核磁,如果還有手術機會的話,馬上安排手術,右側乳房完全切除,不知道這個結果你能不能完全接受?”

“這個結果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隻是……你姐夫認識一個老中醫,人家說可以先用中醫治療一下看看。這也是另外一種可行的選項不是?”

“姐 現在時間對於你來說很重要,什麽先用中醫治療一下,現在選擇中醫隻能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讓病情進一步加深擴散,等得黃瓜菜都涼了,你再想回頭什麽都晚了,你是不是放心不下你的婚姻?不敢在這條變醜的路上走得更深更遠,變得害怕起來,是不是?別讓我說中了!”

這回該輪到這邊緘默不語了,姐姐半天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妹妹剛剛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用吞吞吐吐的語氣說道:

“小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是……有丈夫有家的人,有這些不盡量的維著,哪敢……輕易往下再拆東西呢?”

“姐 你現在的命,不光是屬於你兒子與你丈夫的,你的後麵排了一長串的人知道嗎?先是時刻為你提心吊膽的媽,還有我,還有除了你們家之外的咱們這個大家,你看,你的生命屬於這麽多人,你得要為你身後的這些人負責才是,耽擱了最佳時機,就等於是對自己生命的褻瀆,對大家的不負責任。我知道你深愛姐夫,也更愛支撐著你這份底氣的外形,怕你外形的變化,影響到你和姐夫之後的關係,再影響到你們的婚姻走向?別在你的生命及你的婚姻之間做選擇行嗎?生命是很脆弱的,特別是麵臨危險的時候,它等不及你的兩全齊美,更等不及你嚐試之後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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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蟬衣草_89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歡迎菲兒光臨!謝謝分享與鼓勵!問好!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1

跟讀,最後一段真是太感人了!
蟬衣草_89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姐姐的要強體現在方方麵麵,維家護短,嘴苦心甜,裏裏外外的嗬著她心目中的家人。
蟬衣草_89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姐妹倆一直感情很好,現在姐姐患難妹妹的真情流露。
蟬衣草_89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謝謝蘇蘇分享!問好!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最後一段妹妹的話,真是親人的肺腑之言啊。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別大眼瞪小眼了,瞪著也能瞪飽了也行,還不趕快去買呀!”
心裏是暖的,說出來的話卻是硬的。要強的姐姐。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喜歡第一段,蟬衣的心裏描寫非常準確到位,讚!
蟬衣草_89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ghtCovid19' 的評論 : 謝謝分享與鼓勵!
FightCovid19 回複 悄悄話 寫的很好。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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