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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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每次回家來，走的時候從來都是手不走空的，一直以來他總是在老母親麵前哭窮．說三個孩子裏數他的點兒最背，老天爺偏不照他，他隻能在姐姐和妹妹兩個姐妹麵前撿漏了，他也從不把這份”功勞”歸結到自己身上，總是說父母那點基因都給在了家裏女孩子的頭上，一說到這時林母總是撇撇嘴說：
“你要是把你這一張好口水，都用在誌氣上，你們老林家的墳頭上興許還會長出蒿子來。”
這回兒子一看五斤牛肉的份量，就連三口人肚子添得飽飽的，鍋裏的牛肉還夠回家再吃上兩頓的，不禁眼斜口顛了起來：
“還是我媽有心，知道您兒媳婦沒有過來，這回連她的份兒都給做上了．那我就麻利兒的吧，咱家那個大飯盒沒讓別人拿走吧？”
“家裏除了你從家裏拿東西之外，你看你姐姐妹妹什麽時候還惦記著家裏這點東西？”
老太太也是沒有好氣，立即懟回了兒子的話，一來是拿吧就拿吧嘴皮子還不討巧，二來是看不慣他話裏話外又搭上了兩個女兒。人家可誰都不像他一樣的。
這回在飯桌上兒子突然提起幾年前的事情也不讓她省心，幾年前老頭子的突然離世，讓林母好長時間不願再觸碰以前的事兒，人們都說，如果是久病床前的離世，親人們已經從心理上慢慢的向這個不久於人世的人開始告別了，他的悲傷消化的程度就會短一些。什麽事就怕突然，特別是親人之間，冷不防的辭世，後人要做的告別也許會更長更久些，特別是老倆口近四十年的相依相伴，心理上需要告別的時間會要更長久。大女兒說需要相伴時長的三分之一時間去告別去忘記，說的也有道理。老太太知道自己與老頭子這份情緣之後的懷念，也許要帶到她入棺材了。
飯桌上兒子又重提起幾年前的事情，無非是向她打聽老頭子另一個女兒的住址。老太太知道他也許又有什麽主意打在了人家的身上了。
老太太不願意提起舊事，也有它的原因，幾年前因為家裏麵的喪葬費及撫恤金的問題。鬧到了法院，法院裁決的也快也簡單。依照法律上裁定的財產分配問題，老太太可以繼承老伴四分之三的財產，四個兒女平分他們父親那四分之一的財產。老太太一看錢本來就不多，幾個兒女分起來都可憐的慌，所以就自降身價，還是按之前的方案分配的，四個子女加上老太太一人一份，就這麽多錢，誰也別多拿，誰也別少拿。分得清，站的直。老太太這份豁達和寬容，贏得了那個從末謀麵的繼女的尊重。本來是一場撕破臉皮的戰役，最後連硝煙都沒有見著，更別提說什麽要臉皮撕破了？所以那個在河南長大的繼女拉著老太太的手哭著離開的。說雖然她失去了父親，但是她從此以後又有了一個新的家。雖說是遠了點，但是餘生一定會經常來看您的，從此再也忘不了您了。這話在兒子哪裏不光聽得真楚，而且現在還有了行動。林母知道兒子肯定又惦記上人家在當地的官位，不知道又要整出了什麽道道兒來呢。所以林母隻是含含糊糊的，到底也沒有跟兒子說清楚人家的具體住址。
話說林靜自從與母親搬到了一個樓裏，這下更方便了，女兒小潔已經順利的升上了中學，時常中午就在姥姥家吃，一來可以解了自己缺位的後慮，二來也可以多陪陪孤孤單單的母親。不過隨著女兒的漸長，叛逆期也不請自來的光顧在這個單親家庭裏。
這天林靜晚上下班回來做了女兒愛吃的雞蛋炒西紅柿，又單伴了個冷盤，黃瓜香菜與尖椒。此時正值八月初，剛剛數伏。這幾天又是趕著的熱，家裏電扇一直沒停的開著，都不解熱。飯已經準備就位，林靜開始喊女兒岀來吃飯。
女兒懶洋洋的從自已的房間裏走出，一看母親做的炒西紅柿沒有說什麽，隻是當看到那個冷盤的時候，不禁嘴巴鼓了起來，一句辛苦了的話都沒說，反倒是挑起別的刺來：
“我躺了這麽半天，你怎麽也不問一下，再有你做什麽飯，為什麽也不問我一聲呢？”
這一下連媽都省了，女兒現在一張嘴說話，話裏總是帶著芒刺，這刺或大或小，反正總是跟母親嗆著來，一句順口的話都沒有。
“我回來有點晚，就隨便做了兩個菜，雞蛋炒西紅柿也是你喜歡的，現在天熱拌個涼菜吃，也解解暑不是。”
“媽 我看……你現在越來越疏遠我了，你女兒長這麽大，今天上了什麽課？現在又學會了什麽新的東西？我現在身體怎麽樣？還有我又發生了什麽變化？你隻字都不提，就知道按照你的意識做你喜歡吃的東西。我沒有說錯吧？”
“這孩子說話怎麽橫著出來，我回來一看你躺在床上，以為你上學上累了，所以就沒有打擾你，又急忙給你做飯，怎麽又成了我的錯了呢？你又今天在哪裏窩了一口氣？現在回來跟你媽這找齊呢？”
“你為什麽不問一問我為什麽躺著？這麽大熱天的，你以為躺在床上舒服嗎？”
這一問反倒是提醒了林靜，她連忙走到女兒的跟前，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兩條胳膊。
“不熱呀，我摸著不熱，要不然你就再試一下體溫表？你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呀？”
“難道我除了發燒，就不許有別的不舒服嗎？我看你也白活了四十多歲了。”
“你有什麽不舒服就講岀來，說話別夾槍帶棒的，就是專跟你媽過不……去。”
“那我就說得再明白點，你除了發現我長大，長高了，還有什麽變化你又沒有發現呢？
女兒終於把口氣降了下來，她好像開始願意與母親聊一聊了。
“媽 一個女孩子長大的標誌是什麽？她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摻在其中呢？告訴你她巳經從一個女孩子過渡到了一個未來的新階段。也許她的身體開始豐滿起來，也許她的皮膚開始細膩光滑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她更有女人味了呢？更加的……”
“小潔 你在提醒媽媽什麽？你是不是該有……？”
小潔並沒有補上母親未說的話，隻是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語道：
“想不到我的第一次，都是我一人挺過來，當……我的下身突然有好幾股微燙又濕潤的熱流湧出！我嚇得一驚，我尋思我該不會是尿褲子了吧？我在板凳上一動不動，試圖隱藏自己尿褲子的窘迫模樣，硬著頭皮上完了一上午的課程，等同學們都從座位離開準備吃午飯的時候我才慌慌忙忙的奔向公共廁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