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兩個小孩子都在兩小無猜的年齡,真是一對天生成的緣分。雖說是兩個人一般大,但老趙在小女孩麵前卻偏要有個大哥哥的樣子,凡事不光忍著她又讓著她,每次得到了什麽好吃的東西的時候,隻要是那個女孩子不在,再饞他也是留著等著,那時候的東西也金貴,好吃的無非跑不出什麽大白兔奶糖關東糖之類的東西,這東西本就怕擱,那是個粘乎物,更怕東藏西藏的捂化了。等到那個女孩子來了,老趙這邊找出來,經常是粘在被子裏或者衣服上,也沒少把那衣服和被子弄扯弄糟踐了。為了這老趙也沒少挨打。就像上輩子欠那女孩子似的。這輩子終就聚在了一起,這邊一個是來還債,那邊那個自然是受著的了。緣分這東西生成的時候,也許是一粒鑽石,一顆水晶,或者根本就是一滴雨、一塊冰,它可以什麽都是,也可以什麽都不是。反正什麽都是自己找的。”
林靜的眼睛大大的睜著,嘴巴也微張,這眼神裏分明隱藏著許多的羨慕和嫉妒的複雜情感來,活到不惑之年的她,知道人與人特別是男人與女人之間有一種天生成的感覺存在。人們都說人降生於人世間,便自帶著不同的原罪而來,有一種原罪感就是與感情分不開的,就是來還債的。是來還對的那個人的債的。生命中,有一個人可以去惦念,是緣分;有一個人可以去犧牲,是幸福;而為了她去煩惱和痛苦,那就是愛了;甚至是小孩子。也跑不出這個規律來。真沒有想到老趙天生還是個情種,隻是這份感情不知道後來怎樣安排的。回想剛才母親的歎息聲,讓她心裏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麽像是看一部偶像劇,許久沒有接觸這樣清純的東西了。這樣的情感,陽光明媚,清澈如水,好像近似於紅樓夢中神瑛侍者前身的賈寶玉與為他淚盡夭折的絳珠仙草之間的前世之緣。”
“兩個小孩子家的事,你怎麽會聯想那麽多,隻是那女孩子的命還真有點像那個弱不禁風的林黛玉的命運呐。那個女孩子天生就生得弱,一張細長的臉又生得極其的白淨,甚至不是一般的白淨,是那種看了讓人覺得缺了什麽東西似的白淨。後來家裏人才知道,原來是臉上缺了這個年齡該有的血氣顏色。後來發生的事,還真應了那句老話:美人不長命呦!她那麽小應該算是一個美人胚子了。”
“聽您這麽一說,還真覺得她就像林黛玉在世一樣的,隻是年齡太小了,人又弱又白淨的,說不定模樣也真的像林黛玉那樣呐。隻是……”
“起先那女孩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她家裏就納悶了,身上也沒磕也沒撞的,怎麽會生出了那麽多這樣的青紫來呢?家裏缺了女人就是不行,男人的心不光粗而且還容易大意起來。”
聽到這裏林靜已經聽不下去了,作為一個醫務工作者她最知曉這一切意味著什麽。忍不住著急的打斷了母親的回憶:
“我知道肯定是這家的男人把這女孩子耽誤了。看樣子這病來勢洶洶,而且還正在急性期。現在我都怕說出這個病的名字了。而且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就是這個病了。”
“即然你已經猜出了得的是個什麽病了,那咱們就不再提這個病的名字了,我說著說著都心疼的慌。連我這個外人到現在都覺得好紮心呀!好像說這個病就是專愛找小孩子生的。那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這病就找上門來了呢?”
說到這裏她知道自己是外行,所以她把頭轉向了女兒問道,
“也許有多種原因的可能性,也許她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接受了大劑量的輻射或者化學物質如苯什麽的劇毒物質。也許自身的免疫功能低下也是發病的原因之一。也許還會是基因突變,不過這病早期發現和及時接受正規治療,也會使一部分病人得到完全治愈的。我猜他們家肯定發現晚了,耽擱了病機。“
“可不是嘛,後來她父親也覺得這病非同一般了,也開始重視起來,到了醫院一檢查,是已經拖到了晩期了。”
“急性期沒有得到醫治到緩解,馬上就會轉入晚期的。可憐了這個女孩子!正是一朵花兒要綻放的年紀,可憐青春期都沒有等到。”
“可不是嘛,可惜啦!更可憐的是還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老趙,就像車站有兩個地方最為顯眼;入口和出口。一個是大門敞開讓你走,另一個是不想讓你走,隻是敞開大門的是死神之門,站在出口等著的人是老趙。自從知道了這個女孩子得病開始,他就不見了,家裏人找了半天,後來在那家醫院的血站找到了他,”
“血站?噢,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他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給她換血就能治好,天天去那家醫院的血站報到。天天伸著胳膊哀求人家抽他的血救那女孩。就這樣天天泡在哪裏,也不去上學了。餓了就去跑去飯館吃人家的剩飯菜,饑一頓飽一頓的。晚上更不思量著回家,在那家醫院急診室的椅子上縮成一團就是一宿。幾天下來蓬頭垢麵的,像個野人似的沒有了一點樣子。心疼的他媽見到他的時候,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疼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可是又一想,你這是為了誰,不識事體呀,弄成這個樣子值得嗎?”
“到現在連我都相信了,冥冥之中是有緣分的。雖說早了些,還是一個帶淚的結局,也許真應了那句話;有些事情就駐就了無聲無息的開始,然後又光怪陸離的發生,不想最後卻是始料不及的結束。”
聽到這裏的林靜,心裏雖是五味雜陳的攪的慌,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一個這樣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