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繁華笙歌落（22）— 姐姐

多事之秋的世界，多事之秋的人家，百無聊賴之際，連吃飯的鍾點也提前了。母親在的時候，晚飯的時候總要趕在七點之後才開飯，母親是這樣解釋晚吃飯的理由的。吃飽了，才能睡的香。現在疫情期間窩在家裏的一家人，悄悄的把飯點的時間也提前了兩個時辰。下午五點一到，爺仨兒就已經在飯桌上動起了筷子。晚飯是Cindy 做的，一個肉絲炒白菜，一個白菜炒豆腐，幾個切開的鹹鴨蛋做配菜。米飯是上午吃剩的，侃侃一上桌子便開始吵嚷了起來：

“今天的飯菜好肅靜呀，一片白茫茫大地，姑姑 你是不是把賣大白菜的給擒住了？”

“什麽擒住了？”爺爺一怔，被這個擒字嚇住了。

“我姑姑一不小心就變成了江湖大俠，專門除暴安良，殺富濟貧，隻是今天偏就跟貧寒賣白菜的過不去了。”

“小孩子家，嘴上說話一定要留點口德，今年本來就多災多難的，你怎麽還無緣無故的往你姑姑身上安罪名。”

“爺爺 你什麽都不懂，這就是跟你們口中的打死了賣鹽的一個道理，您還真以為我姑姑把賣白菜的怎麽樣呐，那您還真是高看了我姑姑，就我姑姑這架式別說賣白菜的，就連我她都拿不下來。”

“侃侃 你光知道吃，不知道現在的形勢，菜價和肉價是一天天見漲，都不是以前的價格了。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還白菜長白萊短的，挑三揀四的，餓你幾天就不這樣了。”

Cindy說這話一點兒也沒有誇大其詞，疫情爆發以來，北京的菜價和肉價是一點兒都沒有閑著，不說一天一個價，也是幾天翻一個行情，有限開門的幾家超市是水漲船高，昨天五花肉的肉價還在25元一市斤上停留，今天一開門就變成了27。加之家裏買菜和買肉之事又交給了父親，老人家每次從超市回來總是叫苦不迭不說，家裏的吃食也肅靜了很多，因為便宜。

哥哥晚飯之後過來了一趟，進入小區的時候，果然遇到了麻煩，因為不是熟臉，麵相過生，小區把門的不讓進入。要不是哥哥出示了他政府工作人員的工作證，家屬親戚進出小區還真成了一件難事。Cindy聽過之後，感覺自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便去了小區的大門口，找到了相關人員辦理了一個小區出入證，這才鬆了口氣。隻是父親看著這個出入證，又是感慨一番。

“過去日本人在的時候，也搞了這麽一個證，這個證還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什麽良民證。現在這個出入證跟那時候的良民證又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過去叫良民證，現在叫不卒證。都證明你還健在，你還能活蹦亂跳的進出小區。這叫做生在中國又卒於中國，真是禍不單行啊！”

侃侃的父親聽兒子這麽一說，臉上立刻青一塊紫一塊的露出了怒顏，

“這話你也敢拿出來說，是不是欠你老子一下子沒飯吃了，盼著你今後去喝西北風！”

“喝西北風怎麽了，喝西北風總歸是在外麵，不像現在，白天是從陽台峰到臥室巷，從客廳大裂穀再到沙發遊樂場。晚上是從浴缸湖到床頭山。大人小孩一起光榮的享受’素月子‘。”

“你這話都是從哪裏聽到的，從今往後上網時間一定要對你嚴加管控，不得超時。“

哥哥隻是說說而已，現在全民上下都活在網絡的空間裏，虛擬世界是現在唯一人類與人類有交流的場所。誰又能控製誰呢。

晩上臨睡覺前，Cindy又收到了同城之內的那個WH人的短信：

“匆匆相識，算不算默默相知？隻是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隻能在心裏默默的叫你一聲：可人兒，你是我逢凶化吉 遇難成樣的可人兒。救命恩人說起來太過俗氣，可是你對我來說，還真的不能免俗。因為從小到大，除了父母，還真的沒有第二個人對我這樣好過。”

“現在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願意做一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很簡單，像極了我現在的處境：姓王 名雨辰。年方三十有餘，未婚 家住WH市武昌區中南路，父母雙亡，家裏現在就隻剩下孤單單的戶口本一頁。如果願意的話，以後你就叫我雨辰吧，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大名，可不可以允許我先叫你一聲：可人兒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