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女人自認為說完了這個兒子托夢的故事之後,相家多少會識些相,給她這個麵子的,不為別的,隻為了這視若珍寶的小孫子不迷途的將來吧……那知這沒等相家這邊說話,自家的男人卻先抗上了她。
從打她要求撤案的話一張口,那男人便像被油鍋煎了屁股似的上下左右的搖晃了起來,幾天來未刮的半長不短的花白胡子隨著他那張緊張不安的嘴也上下恍惚的微微顫動著,兩隻手一會兒平攤在腿上,一會兒又忍不住高抬了起來,好像順著那高舉的手,心裏再也憋不住的話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似的,可是那場上劈裏啪啦說話的女主角偏偏把他當空氣一樣的對待,是充耳不聞又視而不見的,急得他幾次的長聲短氣的歎息,似乎以此在提醒著那女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讓她馬上停下來嘴巴。可是那女人的嘴巴像一隻上了弦的鬧鍾一樣,一直不知疲倦的叫個不停。他把想說的話幾乎含在嘴邊上,可是那女人偏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隻好又讓它咽回在了嗓子眼裏。
現在終於輪到了那女人止住了嗓,開始停下來不說了,他這邊也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拉過那女人的手來,把她拽到了房間的一角,然後便舉著手指,對著自家女人的鼻尖,開始把存了一肚子的的怒氣,一股腦的快速的傾瀉了出來:
“說!說!說!一打開你那張大嘴就停不下來,除了說你無知自大之外,不知道還有什麽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你!你從家裏拿錢我不知,還好,反正也沒有送給外人,咱們也算落得肥水沒流外人田,那畢竟是咱們的孫子,這也是咱們‘罪有應得‘的後果。這之後你那嘴就開始出偏岔了。你又開始胡噙起什麽來啦!什麽撤案……什麽息事寧人……你平時的靈光勁兒是不是都讓那女人給帶跑了吧?你以為法院和檢察院都是你們家開的,想撤案就能撤的嗎?不知道刑事案件是不能撤案的嗎?虧的你還在區政府喝過幾年的衙門汁,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那女人盯著他那快語如珠的嘴巴,開始驚愕的不安了起來,那男人又小聲的接著叨叨道,這回語速倒是放慢了,因為他不想讓所有人都聽見。
“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如果你真的不懂,為什麽不事先問我一下呢?娘們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我還以為你還像以前一樣的,一把抓一下就能抓到金子呢!那承想這次卻抓到了屎上了,我看你的魂是真的讓那女人給嚇跑了,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大白天說夢話,異想天開,要不然就是腦子進水了?怎麽拿起話來就說,我怎麽感覺現在有兩頭豬站在我跟前,因為一頭豬已經不能形容你的蠢和愚了。”
張家男人自以為一直把自家的女人當成主心骨,什麽事都是跟著她走,就是閉上眼睛他也覺得那絕不會走錯的,因為這個家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她所辦的就是不是直接為自己,但也是為了這個家好,他一直都這樣信任著他的女人,但是這段時間這雙眼睛卻偏偏閉不上了,也許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大家的心情都一直不好,他們之間的話語也變得少之又少了。原先他還以為是把孫子與錢都一起交給相家,是為了逃亡方便和良心上的平衡和放心,沒想到這隻是一廂情願,自家的女人跟自己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樣。完全就是兩股道跑的車,南轅北轍不說,還在陣中先崴了自己的前蹄。
張家女人細聽了自家男人的一席話後,臉上鬆馳的贅肉開始抖上了,下巴磕微顫著,半天沒有說上話來,這個家長期以來一直都是她在做主,而且她也完全勝任了這個角色,一直以來她都拿捏得遊刃有餘又恰到好處,所以她一直也把身邊的男人當個擺設來對待,凡事鮮少與他張口商量,自從這件事之後,她仍是我行我素的,又開始獨斷獨行的自做主張了,想拿著這筆錢消災解難不說,另外還要把那心頭最想辦的姓氏之事,再讓他也有了歸屬,逆境之下,能夠兩全其美,她也自覺巳算大事告吉了。經曆了這擋子恐怖事件之後,她什麽心思也都不複存在了,隻想著今後不再問罪,不用躲躲藏藏的,能過個太平安穩的日子,也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這步棋又走錯了,費力不討好不說,自己仿佛在不知不覺中怎麽又幹了件蠢事!
“老家夥,你說的當真?那……你怎麽不止住我呀!讓我把這蠢戲都演完才開始說話,這錢好像跟你就沒關係似的,你到底憋的是什麽心思?我看……你倒是不缺腦子,就是缺少那升值的空間。還不是也算是……垃圾嗎!”
張家女人雖然還是肉爛嘴不爛的還嘴,但語氣上還是已經亂了陣腳。話也不像以前似的,似乎少了很多的攻擊性。因為她把更多的心思都留在了後麵,怎樣更好的給自己解套上。
沉默了幾秒鍾之後,她換了一副臉色想又重新回到茶幾的旁邊,這時候卻看到客廳的入口處正站著一個人,她好像已經聽候了這裏多時,對於這裏發生了一切已經了若指掌。她一直這樣沉默苦臉的站在哪裏,衝著他們站立的方向,瞪著一雙惱怒而又疲倦的眼睛,好像站在哪裏,就是為了有意等待著他們兩個人,有話要對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