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經濟？政治？一切都是文化的糊塗賬

一切都是經濟問題 一切又都是政治問題 一切終究都是文化上的糊塗賬

 

現在是經濟上言必稱房地產，政治上離不了香港占中。一說到經濟，滿天飛的什麽貨幣超發、M2、內需出口、外匯儲備……一個一個專業名詞對於不是經濟學科班出身的人來說，都越來越不陌生。唱衰的一片，有的說都怪那四萬億，還不悔改，終將被內外夾擊弄個徹底傾家蕩產；有的說這都是不實行徹底市場經濟製度積勞成疾的隱患總爆發，政府的手太長，現在要遭報應了。

 

所以香港那邊一出點亂子，也都知道是複雜的政治經濟的產物，誰也不能否認若現在世界經濟如日中天大家喜笑顏開的時候，還會發生這個事。如若歌舞升平，有吃有穿，曆史至少在這個時間點走不出這一步；但偏偏就是這內憂外患的時候，越亂。

 

經濟上唱衰的，也都明白順藤摸瓜的道理，於是就有預言政黨的垮台。這個“要倒了”言之鑿鑿，就跟雷峰塔的倒掉一樣，可是這個倒掉之後究竟會怎樣？中國政黨和政府其實就是一回事，很難想象如果政府垮掉是個什麽景象？所有機構癱瘓？老百姓的日子還過不過了？難保不會出現文革那時候的複仇情節的總爆發——讓你壓迫我，今天也讓你嚐嚐滋味？

 

劉慈欣早期有一篇作品叫做《超新星紀元》，講的是所有成年人都會在一個節點全部死去，地球上隻剩下十幾歲以下的孩子，隻有幾個月的時間做交接……當真正“大人們”都走了的時候，裏麵有一個細節是身為“老百姓”的孩子們紛紛打電話給中央的“孩子們”，來尋求指導怎麽生活，有個小孩子給北京打電話說自己餓了……現在的多數人估計都會很驚奇，這個情節設計大概是作者依據自己的“被指導”的經曆而設計出來的隻有在中國這樣的家長式文化環境當中出現的情節，別說歐美，放在香港這種西化程度高的城市，故事這麽寫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家裏的小孩子失去了大人，不會想著打電話給中央，因為文化環境裏中央集權的意識並沒有那麽深入人心，學校裏不灌輸這個。

 

這樣有著深層家長式文化環境的社會，沒有了作為家長角色的政府是個什麽境地，很難說跟劉慈欣的小說有不一樣的結尾——隨心所欲，能嚴肅考慮利弊後果的不會很多，孩子的想法畢竟沒有那麽成熟。

 

說到這種把人們當孩子的模式，反對占中的人多以“小孩子鬧吧最終結果都是自己吃虧”這種想法自居，因為從主權上來說，香港和中央政府當然不是平等的，所以就看成小孩子。就跟我們總有句話，多大的人隻要是我的孩子在我眼裏永遠是孩子。這個文化深層總是有等級概念打基礎，就沒有平等一說。家長的邏輯就是你是我生的，憑什麽跟我講平等，要講外麵講，外麵社會險惡，更不會給你平等了，你走著瞧好了。

 

這個文化基礎，就是把香港當個瞎鬧的孩子，鬧得旅遊的人沒了，優惠政策給掐了，社會動蕩，更不行了，到頭來吃虧是你自己。還有說，鬧吧，沒人管你，要鬧出去鬧。這就有點說著玩的意思了，別說香港那麽大一個牌亮條順的有能力賺錢的女兒，就說兔子不拉屎的邊境還因為劃分不清整天糾紛不斷，豈能說給出去就給出去？還有說這女兒怎麽就不知道感恩，不孝順，給你政策給你優惠給你google給你facebook還不知足，還要更多？以後什麽都不給了，天天懲罰你你就知道誰好了，就是對你太好了不知道感恩。這個邏輯也對，要是總是給“鬧事”的孩子甜頭你讓那些老實聽話賺錢養家的孩子情何以堪？好好幹活的吃不飽，那邊鬧事要什麽給什麽，多尷尬？還怎麽當老大？但說懲罰，別說香港這個敏感的地界，懲罰別個鬧事的地區試試？香港就要個投票權，那天天鬧獨立的可怎麽辦？把西邊整個封起來？

 

上麵的邏輯就是中央是個長輩，地區就是個小輩，如果政府是民選的話估計就不會出現種二元對立的自我分裂，如果是一個本體，那懲罰香港，就是剜“自己的肉”。有人不慎說出了實質：“你到底是站在人民一邊還是黨一邊？”本來就是一邊，但是利益關係形成了“你”“我”。自己沒選票，政府也不是自己選出來的。自己反而是是政府政黨“養育”出來的——“養育”但不是一個本體，還是兩個個體，所以要聽長輩的話，這才是乖孩子，有錢花，有前途。

 

每一個學運都有個訴求。香港占中的訴求說簡單也簡單，把所有矛頭都指向梁正英，讓他下台，實行真正民選。其實政治經濟的矛盾日深，梁正英的下台人們也都知道解決不了什麽實質性問題，但是這確實是一個標誌，人心所向也需要有個標靶。而實行一人一票究竟能否達到先進的民主的政治製度也不會這麽簡單。

 

作為香港，因為曆史原因不用多說，與所謂“真正”民主製度的距離畢竟比大陸地區要近很多，在信息不封閉國際化經濟文化程度都比較高的地方，一人一票，大部分個體都會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回到前麵我說的，如果真的政黨一下子倒掉，給大陸一人一票，有多少知道投給誰？根本就沒有一個成熟或者是接近成熟的方式來建立一個所謂民主的政府。

 

中國人講究人情，講究務實，不知道大是大非，隻能蠅營狗苟，其他的人沒能如香港人的“占中”但卻能在全世界的蘋果商店外麵“露臉”。到時候大陸的一人一票，會不會是跟村裏麵選村長一樣，誰給錢選誰？其實選票的實質也是利益交換，但是成熟的民主國家都有一套完整的政治手腕來玩這一套，把自己的利益口號化，理想化，讓每個“成年人”根據自己的利害關係投出一票。但是，我們的文化基礎就沒有那麽個成熟理智的思維，被培養的如一個小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你給他一把槍，他大有可能拿來換一個棒棒糖。

 

這樣的文化裏，人民奮起反之，其實從模式上來說等同於子女反抗家長。中國式教育推崇孝順，這個孝順隱含了“無條件”這一絕對力量。有多少家長在教育孩子的時候，采取的是尊重平等的態度？有多少家長在子女擇業擇偶上與自己對立的時候，能公平的考慮子女的利益而不僅僅是自己的？所以當被人們稱之為父母官的政府對一個小家庭有所脅迫犧牲的時候，你怎麽奢望處處順從的子女會放棄討好的態度轉而反抗？你讓子女無條件服從你，就是在確認每一家庭都要服從集體。這是一脈相承的。

 

所以有人大官員說“中國搞一人一票競選製必然會動亂”，這個情景在現時代並不能說一點根據沒有，但另一方麵可以肯定的是，若一人一票，肯定不會選你。這個他本人也應該心知肚明。中國沒有選票，所以官員不是對人民——也就是“下”負責，都是對“上”負責，因為決定他的利益是他的領導。其實也不用一人一票，僅僅是開放言論就夠所有政治體係喝上一壺的了。

 

 

就好像有很多人說民主也是血腥的，多黨製的國家大選的時候，表麵上哪個不是掐的你死我活，內裏卻是一丘之貉。反正上去了，就不管“人民”了，當年的口號就是個不切實際的廣告語。人性就是如此，你能怎麽樣？但是好處是多個就比一個強，因為有別人看著，有別人的嘴巴可以說，發現了就唾沫星子淹死你。但是現在一黨製就隻能嗬嗬靠自覺了。

 

話說回來，現在開放言論真的會很尷尬，香港那邊言論不僅自由了，還想一人一票，同在一個國家裏，差別咋那麽大呢？你讓那些老實孩子怎麽想？

 

回頭在來說占中，學運果實無論是什麽都是要被人利用的，其實就看夠不夠的到，夠得到的都會用。但是能“占中”依然是令人羨慕的，甚至是嫉妒，那些被強拆的，連合法的家都占不住，又怎麽妄想占領其他地方？

 

反占中一直以“違法”來攻擊占中，你不是法治民主麽，怎麽違法？這真的有點“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思了。這個占中可是違法違到家的了。

 

但是所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適用於攻擊的這一方。因為自己又何嚐不“違法”呢？法製社會唱了好多年，不見效果，有的說執法不力，有的說都是腐敗。我曾經看過一個網站上點擊不少的帖子，大概意思就是哥哥要生二胎，但是沒有政策條件，自己有，所以哥哥的二胎希望掛在自己名下。回複的大多想的明白，知道這種眼看著他人侵占自己利益的蠢事不能幹，雖然明理，但少有人直接意識到他是把一個本來違法的事情拿出來公開討論並且一點不覺得有何不可，幹脆無視違法的本質，所以當這個人今後真的在財產繼承方麵出現自己的侄子和兒子爭奪糾紛的時候，違法的一方還有什麽權利站起來求得法律的公正？

 

 

 

每一個隻會督促孩子愚孝的家長，教育出來的如他們所願永遠都隻能是個聽話愚昧沒有主見的孩子。而每一個無視法律的人，今後都無法理直氣壯的尋求公正。還是魯迅那句話“救救孩子”吧，個人的覺醒才是這一團亂麻的曙光。而現行教育是扣在政治體製當中的，政治體製是綁架經濟利益的，然後經濟利益誘導了教育采取封閉愚民的政策……這是個死結，希望“占中”先行一步實現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