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大家庭團聚日

十月裏一個金色的日子，我又踏上了去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路程。這個周末是學校的家庭團聚日。盡管連周五也就短短三天，可這是女兒離家過校園生活後，第一次見她。我和女兒都是熱切地盼望著。

我早早地為這次見麵作了準備。在此前《女兒去賓大》的文章裏已提到，我在女兒進校時就定了機票。送女兒回來後就立即買了一個超大的手提包，裏麵有隔熱保溫層，想著這次用它帶上女兒愛吃的家常菜。離出發前一周，我即開始樂嗬嗬地忙開了。到走時，一樣樣斬好、切好、裝進塑料袋，封上口，放到有冰袋的大提包裏，足足有十多磅。隨身背著，嗬，那叫一個重啊，好怪異的包！可想著馬上要見到女兒，眼前浮現出女兒心滿意足的吃相，心裏是那麽高興，這叫一個情願！

路途並不順利，幾經周折，到離校園旁的酒店已近周五清晨3點。拖著疲憊的身子，匆匆躺下，眯了一會兒，本想補個覺，可腦子異常興奮，毫無睡意，早晨7點就急急向校園去了。

這周是學校的期中考試周。孩子們都很忙，除了正常的上課，還要準備複習考試，另還要陪伴來探望的家人。三天裏，很多孩子也就每天最多抽出幾個小時，陪家人吃頓飯、聊聊天。大人們自然理解孩子們的辛苦，匆匆見了自家的孩子，暫解了思念之渴後，就讓孩子自己忙去了。許多家庭都是父母之一來校看望，因此多時都是一人在校園裏踱步，參加一些學校為家長組織的講座、聆聽自家孩子學的一兩門課。

周五，女兒有課一直要到下午才有空。我無奈中，漫步校園，欣賞秋色。秋日裏，金色的陽光穿過五彩繽紛的秋葉，照射在爬滿青藤的教學樓牆上。這些古老而堅實的建築掩隱在參天大樹下，顯得格外的有年代有底氣。抬頭看，天是那麽藍，葉是那麽豔，低頭瞧, 碧綠的草地夾雜著繽紛落葉，似一塊多彩的地毯，行人道上來來去去多是些年輕而充滿活力的學生，還有一些跟我一樣的家長。校園中心主幹線；Lucas Walk 邊上設了許多小攤，賣各種手工飾品和小紀念品。盡管身體有些疲憊, 可心情就象這秋天，爽！就這麽邊走邊看，漫無目的地打發時間, 耐著性子等女兒下課。其間女兒發來不少短信，約見麵時間地點等。看得出，此時坐在課堂上的女兒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午間飯後，坐在繁忙的四叉路囗星巴客店門外小憩。女兒又來電話，當得知我正在她教學樓附近時，興奮地告訴我，有一小時間隙，她馬上過來。真是一個小驚喜，可以提前兩小時見女兒了！正值課間，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學生們步伐匆匆趕著去下一堂課的教室。看著這些年輕人，個個精神抖擻，興高采烈，生氣勃勃，頓覺生活是那麽美好，充滿了朝氣。我在人流裏目光左右橫掃，想快速找到女兒的身影。忽見隔一條馬路，人群中有一小手在揮動，定睛一看，是女兒的笑臉！女兒在這些學生中，顯得很小巧。白細秀氣的臉上架著一付精致的眼鏡，梳著多年以來一直梳的公主頭，穿著她一直喜歡的那件夾克,不經意地搭著一條白色嵌金絲的圍巾，背著那大大的書包，帶著小跑向我奔來。好興奮，沒法形容的興奮！終於又見到女兒了。第一時，我們都迅速伸開雙臂，把對方實實地擁抱在了懷裏。當女兒在我懷裏時，頓覺時空都凝固了，我要緊緊地抱住她，就像她小時候一樣…要不是在大路人群中，我就想狠狠地、狠狠地親她一口！

自八月送她去學校，無時不在想她。睹物思人，反複念道，有時都覺自己病得不輕。現女兒實實在在地站在身旁，能不激動嗎？仔細打量，上上下下，似乎要找出女兒蛛絲馬跡的變化，可怎麽也沒發現多大的變化。女兒隻是望著我，傻傻地笑。真是個傻媽，才兩個月的分離，能有多少變化呢？

周五最後一節課終於下課了。自此到周日上午離去，懂事的女兒沒像其他學生自忙自的，而是一直陪伴著我。當第一時看到我帶來的食物，女兒好興奮。不太善於用語言表達感激的她，隻在沒人的宿舍裏，悄悄地跟我說，我可以狠狠地親她和捏她的腮幫子。我知道，這是女兒最親最愛的表示。女兒有一張細膩白嫩的臉，按西方的形容就是水蜜桃上塗了層奶油，因此中學時她的小腮幫，經常遭到同學善意的襲擊。為此女兒很嚴肅地反擊過, 因此輕易是不讓別人碰的。除非有時無奈答應媽媽的無理要求。這次她主動提出，可見她真不知怎麽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了！

周五當晚我帶女兒去了離校區很近的一個尚好的中餐館。看著女兒美美地享受著這些平時很少吃到的海鮮和中國菜，我隨口問起女兒是否知道這個店。她說，不知道。這種店很貴，我們一般不會去吃的。她還告訴我，平日裏最多去小中餐館、外賣店、快餐店打打牙祭。我看看這生意興隆的餐館，一撥接一撥的顧客中，絕大多數是學生，想著學校不對口味的西餐和自己女兒平時的節省，我好心疼。勸女兒不要顧忌錢，想吃就來…女兒長大了，原先一點沒有經濟概念的孩子，也知道為父母節約了。

周六女兒放棄了其他活動，滕出了學習時間, 帶我去了費城市中心觀光。從校園去市中心可以打的，坐公交，或乘地鐵。女兒選擇了地鐵，她說地鐵快，與坐公交價格一樣，打的太貴。於是乎跟著她來到CVS店前，見她熟悉地投入硬幣買了車票，邊買票還邊跟我說這裏買票比地鐵站買便宜一些。那熟門熟路地樣子，我感覺比我強多了。相比來大學前，女兒除了我們這小鎮，連鄰近城市的中心都一年不去一會，去了也分不清方向的她，現在的女兒長大了，儼然已適應了大城市生活。那晚，隨女兒和她的朋友們去看了學生的歌舞劇。賓大男生無伴湊合唱可是一絕。欣賞學生們的表演，由衷感到這些孩子真是多才多藝，出類拔萃，學校人才濟濟。

在校，女兒把她平時玩得來的好朋友介紹給了我。這群孩子個個都讓我這中年大媽看得順眼。沒有濃裝豔抹，沒有油腔滑調，都是簡簡單單的學生。這些孩子都很用功，努力。記得周六傍晚遇到其中的一女孩，她對女兒第一句話就是, 今天複習了一天的化學，做了一套模擬試題，感覺不好，第二天還要加勁。周五晚跟女兒參觀她的學生樓，見她的另一朋友，一小中男正在大休息室裏溫習功課，盡管校園周圍的吧裏，燈光閃爍，樂聲震天。女兒還告訴我，他們從不去吧，也很少參加學生私人派對。看到這些現象，問起女兒學習是否緊張，同學們是否都很用功，女兒告訴我，學習確實負擔不輕，大家都很賣力。最讓我高興的是，女兒帶著點羞愧笑著對我說，這是好事，因為他們很用功，也讓她自己用起功來了。這是莫大的欣慰。女兒從小學到高中，就是力爭中遊者，最大毛病就是不用功。現在跟著這群孩子，也知道用功了。後來在言談間得知她為了陪我，花去了周六一天，周日送我走後，用了整整一天複習功課，緊接著周二的考試考得不錯。想到這，我真感動。女兒好懂事。進步真不小。

短暫的相聚很快結束了。這次見麵進一步了解了女兒的學習生活。高興地看到女兒沒有大家說的“Freshman 15"，可心理上，思想上變化還真不小。大學生活真是鍛煉人。我放了不少心，女兒學會了獨立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圈，知道了節儉和勤奮…這一切增加了我對女兒學習生活能力的信心。這次告別與送女兒進校時的離別相比，輕鬆了許多。去機場的路上，想著再過一個月女兒就能回家過感恩節，心裏稍有眷戀更多的是愉悅、寬慰和溫暖，就似這秋季極好的天氣。

後注：後來女兒告訴我她把我帶去的食物再加上自己親手炒的幾個菜，在宿舍辦了個派對，宴請了她的朋友。吃人嘴軟，從此我成了她朋友們都喜歡的好媽媽！

[老沉]

真情實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