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6)
很多年了,周末常去附近一家小酒館消遣。不是因為他們的酒好,也沒有啥特別周到的服務,僅僅是熟悉了,習慣了,到這裏跟順手泡杯茶走進自家茶室一樣,無拘無束。
每次去,不需要帶位,隨便在吧台找兩張椅子坐下。慢悠悠地,老板或老板娘就踱過來了。也不問喝什麽,多少年了,他們清楚得很,一杯綠茶,一杯媚態。有時候,他們心情好, 一邊手裏做酒一邊沒頭沒腦地聊兩句,有時候啥話也沒有,酒推過來完事。
去酒館喝茶的也就隻有我這樣的奇葩,老板老板娘從來沒有嫌煩。我若哪天有好茶帶過去,他們就樂嗬嗬地用我的茶。有時候興致來了,他們一定堅持要我嚐嚐他們新調的酒,喝得滿臉通紅的時候有過。難得見我紅臉,LD在一旁興奮得很。
來這家酒館的都是方圓幾裏的熟客,東家長西家短的全都了如指掌。酒友們對老板老板娘的家事、情事、生意門兒清。每次來這裏,讓我有一種坐在成都某露天茶館的感覺,大家擺起龍門陣來,隨意又放鬆。酒友們對這裏一切的熟悉程度,舉個例子足以說明:有人酒杯空了,老板老板娘若是忙別的去了,或因心情不好,懶得起身,當中坐著的某位酒友就會很自然起身去吧台,晃晃幾個酒瓶子,竟然也能像模像樣調出酒來。老板老板娘見了笑眯眯的,一臉愛咋咋地的放任表情;眾人歡呼、笑鬧,酒錢還會一分不少地自覺記到賬上。
老板兩口子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漂洋過海來到了美國。老板娘來美國前是某地方文工團跳舞的,十七歲時偷渡客父親把她接過來,跟著學做餐飲;老板是當時的官宦子弟,借著讀書的名義來美國,後來又不讀書了,為了身份,和老板娘結婚。婚後,二人靠著自己打拚,從父輩的生意中獨立出來,發展得也不錯,買房置地攢下了不少家業。
最近幾年,老板老板娘不和的傳聞時常傳出來。老板娘常常抱怨,老板被一五十開外的狐狸精迷住了,有鼻子有眼地講狐狸精如何如何。我笑話她:哪有這麽老的狐狸精!再說,就你家老板每天這幅霜打茄子的蔫樣兒,狐狸精也不大看得上。
酒館門前有一顆粗壯的桃樹,每年花開絢麗。一天傍晚,我們正好去酒館消遣,遠遠看見老板在修枝。停好車走過去,老板慢悠悠地說,老板娘聽信高人指點發神經了,把正在開花的桃樹枝砍得遍體鱗傷。。。。。。
昨天再次路過,桃樹已無蹤影,酒館門前立了一醒目牌子,暫停營業,租售中。。。。。。
唉,有話不能好好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