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日常 （七十）臨行的心情

背對晨窗斜坐在餐桌前，手裏捏著剛做好的拿鐵呡了一口又呡一口。朝陽把自己和皮椅的身影投在一側的裝飾櫃上，那影子裏的短發，高領衫是利索幹練的，但此刻它的原型正版，我，卻是慵懶閑散的。一杯咖啡拿起又放下喝了一個多鍾頭。

什麽都不做，隻衝著不鏽鋼奶壺上的光影發呆。

隔壁院子的除草機聲聲傳來，夾雜著更遠處的閃爍鳥鳴，還有秋聲，秋風輕走秋葉偶爾滑落。初秋的陽光正緩緩從蘋果樹向梨樹移動。蜜蜂飛離洋繡球，身後跟著素蝶翩翩。時光悄悄，但還是能聽到它流逝如水。

今天啟程回國，心裏忐忑。打上次探親又有兩年沒見父母家人了。雖一直微信聯係著，但真人相見，我料不到會有何等感觸。他們還是那樣嗎，我自己沒變老吧，時光帶走了膠原蛋白和蘋果肌，增添了老花鏡。還好黑發依然，在親人眼裏我是否能一如既往的年輕？

“她在國外生活也不容易，出去謀生的”即使知道我過得還可以，父親也總是不敢說好，仿佛坦然承認日子美滿就會舒心，就會驕傲自滿，不能再進步了。經曆影響，環境所限，一貫地他喜歡抑製個人的幸福感。不是覺得自己不配而是希望幸福在暗中回味，獨自享受幸福能使幸福增加份量。“悶聲發大財”是許多上海人的境界，上海人才有的體驗。盡管父親在北方生活了大半輩子骨子裏他還是特別上海。這次回國我隻給他帶了基本款的成人奶粉，草莓醬和植物黃油，除日用品外其他禮物在他看來都是浪費。給妹妹一家每個人買了包包。這恐怕要招致激烈的批判。不得不說名牌包一半的意義就是虛榮。但我想給妹妹買個印象深刻的禮物，讓她有機會向人表示有個老姐在國外，愛她。背在身上的名牌就是讓同事看的。當然露富，曬成功，炫耀所擁有的一切會招致嫉妒甚至憤恨。純屬招惹是非。我不知怎麽跟父親解釋，真想說人有時也需要展示下自己的，晾晾。仨包包而已，我們根本就沒到那一步，能夠土豪到讓同事鄰居不爽。怎麽解釋呢，挨罵是免不了的。

我聽見掛鍾滴答前行，和自己不安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