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日常 （六十三）靜夜思

木心說“人不是容器，人是導管。快樂流過，悲哀流過。導管隻是導管。各種快樂悲哀流過流過，一直到死，導管才空了”

 

昨天半夜同時聽到兩位閨蜜家裏老人去世的消息。推彼及己，心裏很難過，一直沒睡著。先是想起故去三十三年的阿婆。後有惦念病中的父親母親，真恨不能馬上回國。長久以來，爸爸媽媽都樂觀健康，沒有給我添過什麽麻煩。倒是我時不時地打電話過去抱怨兒子不聽話，丈夫懶，日常的無聊。老爸八十七了，直到去冬還一直堅持每周都去個小醫院當坐堂郎中。老媽生性心大，什麽都是舉重若輕，除了腦子不靈腿腳輕便得很。所以生老病死就離我很遠很遠。可是昨天張媽媽，鮑老伯的事情突然襲擊到我。原來我們都到了要麵對家人老去這個節骨眼上了。網上不是一直有那些雞湯文章嗎，什麽暮然回首人到中年如何如何。對此我向來隻是暗笑，五十多歲，說世態安穩歲月靜好，也說了好幾年了。可是心裏總是隱隱不甘，再我，人還是一個容器，還在希望多掙些錢，多吃些美食，多看些風景，多運動再瘦點漂亮點。我的容器裝滿了各種快樂與不快樂。實的如存款房產，衣櫃裏的時裝，早餐桌上的咖啡。虛的如跟丈夫吵架因為對龜紋貴看法不同，為賦詩詞的傷春悲秋。現在想想日光底下無鮮事，人的一輩子千差萬別，但放在整個人類整個宇宙看人人大體如此名利終歸塵土，沒有積累隻是循環。虛的理想，實的奮鬥有無意義我說了不算，可誰說了能算？

 

時間無限，人生有站，到點下車是必然。所有的這些虛實沒一件能被我們帶走。反過來對留下來的親人也是管不了太大用，哪怕懷念再久哪怕遺產再厚。

 

有一點點理解了木心所說的人如導管的事了。

 

 

我看見，我感覺，我拿到了，

我什麽也沒得著。

我閉眼，我無言， 我離去，

隆重的一生不過是

鴻爪雪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