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日常（二十六）我愛梅花

踏春，消夏，賞秋，冬天能做什麽呢，踏雪尋梅，還是圍爐夜話？好像在墨爾本冬天這兩樣都不能做。首先是墨本市不下雪，再者天氣也沒冷到必須圍在火爐邊。這裏屬溫帶海洋性氣候，季節不太分明，雖然人為地劃了四季，從六月開始到九月結束算做冬季。可我們實在看不出九月七號和八月十號的明顯區別。衣櫃裏總是有T恤和毛衣針織衫掛著。早晨穿了羽絨服去上班，中午休息時也許就是襯衫逛街吃飯了。而就是在同一座城市天氣也是不同。比如和朋友相隔十裏剛剛看到她在朋友圈曬了彩虹，我也奔到院子裏跟拍，天上卻是一點雨意也不曾有過。

一天有四季，十裏不同天倒是墨爾本的真實寫照。可雖這麽說，現在還是屬於冬季的。不能踏雪尋梅，我們卻可以散步尋梅，幾天前我所在的社區不少人家的臘梅，幹枝梅，都已盛開了。不需要尋找，它們俏麗枝頭，隨風搖曳，自動地向行人打招呼。粉色的豔麗，陀紅的含蓄，偶爾有些白色的又是那樣清爽怡人。這些梅花不如山茶那樣大朵的醒目，也不像雛菊那般成片地茂盛，更比不上玫瑰多姿多彩，它們或是在一棵樹的幾枝上綻放或是在一簇灌木叢中開幾朵花，弱弱的卻是很執著地展示自己的風貌。我不怎麽會養花但特別地愛看花。幸運的是在這座城市我們隨時可以欣賞家養的野生的各種花卉。花店裏更是一年四季提供著玫瑰，百合，鬱金香。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每個星期都買花回來插在瓶子裏。拿先生的話說“別的算計，就是買花不怕花錢。”
 
圍爐夜話的爐子墨爾本家家戶戶都有。有使電的，有通天然氣的，也有真正燒木頭的。最後這一種越來越稀少了。以砍下的鬆木作燃料點上後滿屋會有一種濃鬱的熏香，火苗在木柴中間上下舞動啵啵作響很有番情趣。如果這時手握一杯咖啡或茶或任何一種熱飲閑閑地嘬一口，怎麽都不失為典雅生活，讓人仿佛置身於狄更斯的小說情景中。但為什麽我們少有圍爐夜話的時候呢？因為有房子有爐也隻是有了器具，僅此而已。時間和心情，在這件事上最為關鍵也是我們最缺乏的。現代生活中特別是有大子女的人家能湊齊吃頓晚飯已經不錯了。吃飯時孩子能和家長聊幾句不看手機非常不易，若是他們吃完飯把碗放進洗碗機後沒急著上樓，那種可能幾乎罕見。夫妻飯後倒是能呆在一處盤桓半時，但兩人怎麽也算不上圍爐吧。那麽夜話呢，感覺柴米油鹽一定等不到最後一刻才提，往往是早晨醒來就要計劃當天誰接孩子，做什麽晚飯。攜手風雨二十幾載，中年夫妻多得是煙火氣，詩情畫意還在，隻是成了生活的點綴溶在了光陰裏。比較瑞雪，梅花，對坐相悅的意境太難得了。

如果世界就像今天這樣的霧蒙蒙的，如果世界裏的人總圍爐夜話似地篤悠悠的，就真是愜意如在仙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