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文革時期樣板戲是經過“千錘百煉”的說法,本人一貫不同意,反而覺得是“千錘白煉”了。這是因為隨便拿出一場樣板戲的劇情來,就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很多不合邏輯的地方,以及很多違背曆史事實的地方。
《沙家浜》謬誤之四,就是苦大仇深的沙奶奶義憤填膺控訴刁老財如何如何的時候,缺乏根據,基本上不可信。
《沙家浜》第二場,沙奶奶上場三言兩語之後,就開始控訴黑暗的舊社會,把她苦大仇深的經曆細數一番,成功地調動了新四軍小戰士的階級仇恨情緒。
舊版的《沙家浜》,沙奶奶有七個兒子,最小的是沙七龍。後來拍成電影的現代京劇《沙家浜》把沙七龍改成了沙四龍。不管是七個兒子也好還是四個兒子也罷,反正是前麵的幾個都是因為“凍餓夭亡”,最後的兩個兒子好歹保住了,但是“遭荒年,欠下了刁家的閻王賬”,四龍的哥哥遭受毒打傷重身亡。四龍兒則是脾氣爆性情倔強,闖進刁家論短長。不幸的是,這麽一闖,被刁老財指控是“夜入民宅,非偷即搶”,所以就使得這個“十六歲的孩子也入牢房”。
沙奶奶:“四個兒有兩個凍餓夭亡。” (現代京劇《沙家浜》視頻截圖)
好了,不合乎情理和邏輯的問題出來了。《沙家浜》故事發生在中國江蘇省東南部的常熟縣(現在升級為常熟市了)。為什麽叫“常熟”?據元代至正年間編撰的《重修琴川誌》記載,常熟因“土壤膏沃,歲無水旱”而得名;而明萬曆年間編撰的《皇明文獻誌》認為,因當地地勢“原隰異壤,雖大水大旱,不能概為之災,則歲得常稔”,故得名常熟。
這麽個“大水大旱”都不成災的江南“魚米之鄉”,怎麽能讓一個平民百姓的家庭因為缺吃少穿而把孩子弄夭亡了呢?即便是收的稻穀不夠吃,沙家浜就挨著陽澄湖,從陽澄湖裏摸兩條魚,熬魚湯喝也不至於把孩子餓死吧?所以,餓死一說基本上不成立。
常熟地區的沙家浜,屬北亞熱帶南部濕潤季風氣候,四季分明,氣候溫和,雨水充沛,冬天幹冷,夏季濕熱;年平均氣溫16.2℃,最熱月(7月)平均氣溫28.2℃,最冷月(1月)平均氣溫3.6℃。這麽個氣候溫和的地方,很少有“北風那個吹”的北方冬季寒冷的天氣。即便是偶爾冷的要命,生了孩子的母親,能讓自己的孩子凍死嗎?做母親的寧願自己凍著,也不能讓孩子凍著;實在沒有衣服穿,被子蓋,摟在懷裏總可以吧?如果說摟在懷裏還會凍死,我就沒話可說了。不過我還是認為凍死一說也基本上不成立。
另外,沙奶奶說,“遭荒年,欠下了刁家的閻王賬”……
沙奶奶:遭荒年背上了刁家的閻王賬。(現代京劇《沙家浜》視頻截圖
經查,《沙家浜》的故事發生在1939年。從1939年往前數幾十年,常熟這個地方沒有發生過“荒年”。就像曆史上記載的那樣,“土壤膏沃,歲無水旱”。既然沒有“遭荒年”,其後的“欠下了刁家的閻王賬”一說也就依據不足了。
根據沙奶奶的控訴,她的兒子被刁老財告官了,刁老財告她的兒子夜入民宅,非偷即搶。所以,可憐的沙四龍,“十六歲孩子也坐牢房”。可喜可賀的是,“新四軍打下了沙家浜。我的兒出牢房,他得見日光”。
一個十六歲的未成年的孩子,夜入民宅的罪名即便是成立,按照當時的民國法律也不應該是大罪過,輕判的話,或許是行政拘留十五天,重判的或許是一年半載也說不定。咱就假定重判了,坐兩年牢。
新四軍是1937年底成立的。而《沙家浜》的故事發生在1939年的夏秋時節。推算一下時間,如果說新四軍成立之後第一件事是打下沙家浜,然後解救了沙四龍,那也基本上應該是1938年的事。那麽,那個時候沙四龍坐了多長時間的牢?假設一年吧。等於是新四軍用槍杆子把沙四龍救了出來,讓他少坐了一年的牢。單憑這一點就得感恩戴德。再推算一下時間,《沙家浜》故事裏的沙四龍,1939年的時候應該是18歲,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夥子。這跟《沙家浜》裏的沙四龍的形象是吻合的。沙四龍就是個小生的形象。
到這裏,我們知道,沙四龍當年已經18歲了,成年了,水性好,“四龍自幼識水性,敢在滔天浪裏行”,所以,到陽澄湖裏摸兩條魚是手拿把攥的事兒,對他來講是“小兒科”。那麽他的媽媽——沙家浜鎮上的人都叫“沙奶奶”,當年多大歲數呢?
從舞台形象上看,沙奶奶那一臉的滄海桑田,頭發已經白了,應該在65歲以上。但是如果人長的麵老,50多歲看上去是個老奶奶模樣的也有。劉曉慶現在雖然已經60多歲了,但她憑著一臉的玻尿酸和肉毒杆菌,看上去與35歲的少婦沒什麽兩樣,而不施粉黛的素顏倪萍,雖然隻有50多歲,但看上去就有那麽一種苦大仇深飽經風霜的派頭,跟沙奶奶有一比。
2018年的劉曉慶已經63歲了,但看上去像是30多歲的少婦。(網絡圖片)
2018年的倪萍素顏照,倪萍已經50多歲了。
當年實際年齡60歲的華鎣山雙槍老太婆。(視頻截圖)
按照女性最佳生育年齡推算,沙奶奶最晚不應該超過40歲生下的沙四龍,那麽沙奶奶就應該隻有58歲。
接下去的疑問更多了,我還會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