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 030

第三十章

一轉眼，小雨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她的肚子漸漸大起來，鼓出身外。小雨微微有些發福，她本來偏瘦，此時略顯豐腴，卻是難掩她的清麗。孕味十足的小雨，臉上洋溢著母性光輝，舉手投足現出少婦特有的風韻。她在盼著腹中的寶寶出生，說不出的直覺，讓她篤定這孩子肯定是文林的。當初和文林在一起時候，小雨一心隻想著文林去哪裏，自己就去哪裏，哪知世事無常，如今兩人各自心傷，天各一方，再無聯係。小雨輕輕撫摸自己圓鼓的肚皮，感受腹中胎兒的活動，心中惆悵文林不在自己身邊。

三月的一天，曉波下班回家，和家人提起洞鄉村民俗度假村的事情。度假村開張以來，吸引了不少有錢閑人前去遊玩。洞鄉村風景秀麗，楊村長又鼓動督促村民們把各處收拾得幹淨清爽，全無一絲髒亂的感覺，遊客們好評不斷，有好些老人甚至打算在洞鄉村租間小屋，好長期在這裏居住。楊村長按照曉波方案裏規劃的，在後山依水背淨處辟出一溜十幾間獨門獨院的小房，專門派人值班以防遊客擾人清淨。這些房子一拿出來馬上被租客哄搶一空。細細算來，這房子的租金可一點不便宜，可謂一本萬利，楊村長暗地裏笑得閉不上嘴。楊村長眼見村裏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飲水思源，打電話給曉波，知道曉波現在已是省委機關裏的正科後，連忙連聲道賀，眼下正是春暖花開，便力邀曉波帶全家來度假村遊玩一番。

曉波其實還沒有見過度假村建好以後的樣子，他回機關的時候，度假村隻是大體成型，還有好些事情沒收尾。此時曉波聽到楊村長的描述，心裏就動了念頭，他把楊村長的意思給家人說了，倪老爺子也心動想去看看，大家看著小雨，看她有什麽意見，畢竟小雨有孕在身，如果她不願意去的話，大家都不好說什麽。小雨的性子恬淡，對這些本是可有可無，見大家都用希冀的眼光看著自己，想想自己在家裏憋了一冬也確實厭倦了，便點頭輕聲說好。

周末的時候，曉波的父母找來自己公司裏的依維柯商務旅行車，全家大小五口人上車前往洞鄉度假村。曉波本有意叫上小雨的父母一同去，不過小雨的爸爸體弱需要媽媽照顧，況且小雨知道自己老實巴交的父母和曉波一家人在一起隻會覺得拘謹無措，便阻止了曉波。小雨在家極討公婆和爺爺的喜愛，在曉波麵前，卻總是一副淡淡的清冷神色。曉波心裏明白自己所為，對小雨也有些愧疚之情，家裏的事情，就都交給小雨處理，既然小雨這樣安排，也不多說什麽。

車子平穩行駛在通往洞鄉村的國道上，曉波的媽媽吩咐司機小心慢行，車上有老爺子和懷孕的小雨，可出不得岔子。沒過多久，車子開下國道，拐上了洞鄉村口平整的水泥路。楊村長知道曉波帶家人前來，早早就來村口迎接，一見曉波，馬上上前熱情握手歡迎。楊村長扭頭看到小雨，見小雨舉手投足間冰冷氣質逼人，偏又生得極美，心裏不禁暗暗咂舌，曉波這小子還真有本事，趕緊將兩隻並不髒的手在衣服後襟上擦了又擦，才輕輕和小雨握了下手，再不去看她。

楊村長將曉波一行人迎到村後背靜處一間大舍裏，請他們坐下。時間已近中午，屋外的土灶上已經悶好了米飯。功夫不大，已經有人備好了桌上的酒菜，都是鄉間新鮮的菜蔬和野味，香氣四溢，很是誘人。小雨吃得一小碗米飯和幾塊新鮮野味，漸漸飽了，便添了碗肉骨湯慢慢喝著，默不作聲坐著聽曉波和楊村長敘話。吃完飯以後，小雨走去屋外，看著洞鄉村的青山綠水，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她信步沿著小路慢慢往山上走去，青石鋪就的小路新近被平整過，坡度不大，小雨享受著山裏清新的空氣，一路向上。

小路的盡頭是一片山崖，有幾棵老樹盤根交錯長在石縫中。小雨走去崖邊一棵樹下，慢慢俯身坐在樹下一塊大石上，她身子漸漸重了，動作比平時都慢了幾分。小雨靜靜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著山下的風景，想起原來和文林去四姑娘山遊玩時的情景，小雨還記得那次山上正下雪，文林讓自己坐在雪地裏照相，風吹動樹葉飛舞在自己身旁，是文林最喜歡的照片之一。她思念文林，思念他親吻撫摸自己長發，無意識的抬起手向腦後摸去，長發，早已被自己剪去了。

遠處傳來窸窣的聲音，小雨轉頭看去，卻是楊村長麵露急色從小路轉上山來。曉波酒酣飯足之後，發現不見了小雨，著急到處找，楊村長依稀記得有見到小雨往這條路來，便趕過來找小雨。小雨心裏歎了口氣，扶著老樹站起來。楊村長看到小雨眼中依稀有淚，不知道原因也不敢亂問。他大女兒出嫁早，前不久才生了兒子，這會兒見到小雨有孕，便順口叮囑小雨小心腹中胎兒。小雨伸手扶住隆起的肚子，心裏全是即將到來的寶寶。

下午晚些時候，小雨和曉波一家坐車返回省城。之後的日子，小雨一心放在腹中的胎兒上，她已經知道懷的是女孩兒，為寶寶準備了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小被子，小襪子，小鞋子等等。倪老爺子略微失望，他想要個孫子，可看著小雨清冷的臉龐，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曉波卻不太在意是不是男寶寶，他的心思更多在自己的仕途上，此刻的他已經嚐到了權力的滋味，再也不想放棄。

六月，小雨順利產下一名健康女嬰，護士們見了都誇寶寶長得真像媽媽，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隻有小雨知道，清羽的眉間嘴角，都是文林的影子。小雨的父母見了清羽，心裏也是疑惑，見小雨隻字不提文林，便按下心中疑問，免得徒生是非。歲月靜好，小清羽一天天健康快樂的長大著，越來越像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