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 028

第二十八章

回到洞鄉村，曉波拉過楊村長到一邊，急不可耐的將自己的方案計劃講給他聽。楊村長聽了，不動聲色，兩眼閃出一道精光。他早就想過辦生態旅遊之類的事情，無奈鎮上遊書記沒心思聽他的計劃，幾次三番給他吃了閉門羹。楊衛國大概猜到遊書記的意思，是怪自己沒油水上下打點，可是村裏窮的連賊都不來，哪裏有餘錢填補他遊大書記的胃口呢？

曉波見楊衛國遲疑不說話，以為他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當下又添油加醋，很是賣力的描述了一番建起度假村以後的美好前景。曉波的方案裏，包括了生態旅遊，農家樂和度假村，還提出了可持續發展的想法。曉波想到野味畢竟供應有限，捕殺之下趕盡殺絕可就再也沒有了。曉波設想村民們可以放養些走地雞鴨羊兔之類，作為野味的補充，這些放養的禽獸吃起來味道也不會差。再者，洞鄉村周圍的山嶺不算太高，但地形險峻，可走可看之處甚多，村民們可以擇地開鑿拓寬一些山間小道，一般人三五天根本無法走完全部可玩之地，在加上村裏特有的水族民俗，委實是個辦旅遊的好地方。曉波打算把這裏辦成高檔旅遊消暑之地，一來是因為洞鄉村地方不大，容納不了太多人，二來現在有車能自駕的人也不多，不過來了的都是有錢的主，所以曉波的方案主打高檔次，原生態，順帶把環境保護也扯了進來，力求打造一個綠色精品休閑度假村。楊衛國看著倪曉波，心想這小子雖然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肚子裏花花腸子還不少。

聽曉波說完，楊村長伸出巴掌，狠狠的拍了一下曉波的右肩，曉波被拍得一晃，差點沒把腰閃了。楊衛國不理曉波的怒目相向，兩手叉腰，歎了口氣，對曉波說了實話，曉波的想法極好，村裏也早有類似的打算，無奈鎮上的遊書記大手一卡，村民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能繼續窮著。說完，楊衛國悶頭往地上一蹲，準備聽曉波知難而退，在他心裏，曉波就是個被發配下來混日子的小科員，能有什麽辦法。曉波對矮矮胖胖的遊書記很有印象，當初才來的時候，遊書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自己幾眼，見自己沒什麽表示，臉拉了下來，隻叫鎮上管計劃生育的李科長送自己來洞鄉村。曉波心裏那叫一個氣啊，難道自己下來是去促進計劃生育麽？此刻再次聽到遊書記的事跡，曉波撇著嘴，卻沒說什麽。他慢慢悠悠的走回村長家，拐進自己臨時住著的庫房，一翻身仰躺在光光的床板上，心裏想著，不就是個鎮上的土包子書記麽，我動不了你，身為省委大秘的舅舅，難道還收拾不了你？

接下來的日子裏，曉波不動聲色，在洞鄉村耐心等著，他在等舅舅找機會把方案遞上去，隻要上麵點頭同意，這種前期投入幾乎沒有，後期遠景卻還不錯的項目，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楊衛國看著曉波淡定如常，心裏倒是開始焦急起來，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辦法，眼前這個機會，是不是又要雞飛蛋打？

約莫過了兩三個星期，楊村長風急火燎的找到正在山坡上曬太陽睡午覺的曉波，省裏有電話找他。曉波跳了起來，知道多半是舅舅打來的電話，當下一路小跑朝村委會辦公室衝去，楊村長跟在他後麵邊跑邊吃灰，心裏隱約多了點盼望，莫非這小子，上頭有人？曉波的背影，仿佛也瞬間高大了起來，楊村長開始琢磨，村裏雖然窮，可也是遠近聞名出美女的地方，哪家閨女還沒出嫁，要不，咱給撮合撮合？曉波被路上的石子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他感到背後有點涼嗖嗖的，莫非有人在算計自己？

舅舅在電話裏告知曉波，他已經把方案給省委一把手盧書記看過，作為年輕幹部下鄉扶貧的典型，盧書記很支持這個項目，連聲誇讚年輕幹部有眼光。舅舅讓曉波抓緊時間先把連接洞鄉村和國道的土路翻新鋪好，好迎接盧書記下來視察。曉波聽到這個消息，欣喜若狂，知道舅舅在裏麵出了大力氣，當下連連保證。放下電話，曉波扭頭走出破破爛爛的村委辦公室，卻見楊村長站在山石壘成的牆根兒底下，伸長了脖子，看到曉波出來，搓手訕笑著，明顯是想從自己這裏知道些消息。曉波見此情景，在院裏八字步一站，兩手叉腰，仰頭望天，嘴裏開始誇讚天氣真好。楊村長知道曉波必是有了準信兒，開始拿俏，心裏暗自罵了小崽子無數遍，卻是跑來曉波旁邊，一張臉笑得爛稀飯也似。他跟村民們實在是窮怕了，盼星星盼月亮想有個機會可以翻身，眼見曉波像是真的有了辦法，自然再顧不得許多，先上來巴結討好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