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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憶成了一場傷 之 成傷

(2015-05-06 20:18:39) 下一個
如果回憶成了一場傷 之 成傷

如果記憶可以回放,瑞瑞願意一切都定格在這個鏡頭裏。

從檢票口看出去,他一個人靠著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往來的乘客,背後的雨幕,襯得這個人這般寂寥,隻怕下一秒就要抽身離去。而瑞瑞心裏的喜悅,就這樣從怔怔然的失落裏一絲一縷的滋生了出來,連帶著眼睛裏竟也潮潮的。

而從那天開始,開心也好,難過也罷,痛苦也好,怨恨也罷,都不過是把回憶最終鑄成了一場傷.....

路上,兩個人都不開口。手在他的手心裏,輕輕的,一步一搖的晃著。他的側臉在路燈的光線裏時明時暗,嘴角輕輕抿著。瑞瑞由不得心慌,明明那麽多的思緒,卻要怎麽才能說出口。

回到家裏,倏然亮起的燈光下,蛋糕赫然出現在眼前。被拉著坐在桌前,瑞瑞抬頭正視著他,卻怔然,這個男人的眼神裏為什麽似一層碎雪浮冰,讓沸騰的心一分分的寒涼下來。 他輕輕喚:“瑞瑞,你...你知道,我不是...,你...這麽年輕,這麽美好,我...我不能...我們不能...... ”

瑞瑞猛然衝過去,用唇一下子貼在他的唇上。腦子裏一片空白,她隻知道不可以讓他再這樣斷斷續續,欲言又止。她隻能這樣,不讓那些未出口的話說出來,否則一切都完了,她不要,她不要那樣。

他的唇一點點的涼,不離開亦不上前,時間也似就這般被凍住了。瑞瑞慌亂無措,眼淚正在眼睫上搖搖欲墜著。突然間,感覺唇瓣被輕啄了一下,又一下,然後他啜著她的唇加深了這個吻。淚,終於紛紛落了下來。
兩人分開的時候,瑞瑞啜泣著,歡喜羞怯又夾雜著紛亂的擔憂。終是被他擁進了懷裏,卻似有似無地聽到了一聲悠悠的歎息。

多年以後想起那天的蛋糕,瑞瑞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它的樣子和味道。那時候的彼此,都太想留住什麽,太怕失去什麽,而又刻意的太想忘掉些什麽。

接下來的日子裏,兩個人心照不宣,都小心翼翼,盡量在David麵前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但是,女生對著愛人,眼角眉梢的溫柔,嬌嗔依賴的表情,又怎能不被察覺,一切越來越尷尬。David 在家的時間一天天的少,甚至經常缺堂語言班的英文課。問起來,隻推說打工太忙,無暇顧及。 瑞瑞快要忍受不了這樣的偷偷摸摸,可是,知道他心底的忌諱和為難,清楚有些事情即使沒有說出口,卻不代表著不存在。

好在語言考試過後,倆個人一起進入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而David沒有懸念的落榜了,隻能再續簽另外三個月的語言簽證。搬到離學校附近的地方,成了一個順理成章離開的理由。

搬家前一天,瑞瑞從新房東處拿鑰匙回來,傍晚時分推開家門,意外的聞到了飯菜的香氣。David 探頭出來,笑眯眯得問:“回來了!來,散夥飯準備好了,咱好好吃完,各奔東西了啊!” 

飯菜很豐盛,有平時不舍得買的熟食,甚至還有瓶不知道哪裏來的白酒。他和David漫不經心的輕碰著杯,漫無天際的海聊著,這樣久違的和諧。瑞瑞有些不爭氣的想:如果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如果一直可以這個樣子,該有多好。 酒過三巡,氣氛卻慢慢低迷下去,沉默伴著空的酒杯,瑞瑞無端端的害怕起來。起身對他說:“明天走了,再收拾收拾吧。” 他不抬頭,不回應,隻低著頭一圈圈摩挲著杯沿。

David一仰頭把酒倒進嘴裏,酒杯磕在桌上,也低下頭去,聲音悶悶的有種不真實的飄忽:“你丫,就是一他媽的混蛋!多好的姑娘,你不知道自己是他媽一什麽情況?!就算沒我這傻B,你丫就好意思?!你他媽就是欠揍......  ” 看到那一拳直接揍過來,瑞瑞隻夠驚叫了一聲,上前撲過去抱住身子歪斜的他。David已經摔門而去。

後來的瑞瑞漸漸明白,他其實一直在等著這一天這一刻,隻有這一拳真的揍到臉上,才能緩釋一下他的負疚和忐忑,不管這負疚和忐忑是對David的 ,還是......對別人的。

學校裏的生活,應該是最開心最放鬆的一段時光。新的環境,新的朋友,可以無憂無慮的愛著自己愛的人,可以仰著臉盡情看他微笑的麵容。抬頭看去,天空藍的像水洗過,太陽暖的想去碰觸。眼睛裏再沒有了陰霾和霧靄,瑞瑞盡情釋放著所有的溫情和喜悅,日子充實而悠然。

她把他們的小屋收拾的幹淨整潔,她做家常的飯菜看他的心滿意足。下雨的時候,窩在他懷裏看一本書,窗外的雨聲在屋頂上叮咚,他的下巴挨著她的頭頂呼吸清淺;晴朗的日子,拉著他一起曬衣服,兩人的衣衫在微風裏纏綿,她把雙手吊在他的臂彎如此親密無間。 同學們總是看著他們調笑:天啊,瑞瑞你是有多麽愛著你的男朋友?!

真的是愛的,那個時候真的是愛的。隻不過,不是所有愛人的結局都會是皆大歡喜,遂意圓滿。雖然知道,還是不願意承認,總期待著也許有意外的變數,可以改變彼此的命運。年輕,這般的無畏又無知。

學年結束,聖誕大假期來臨,他一定要回國探親了。他不吭聲的去訂票,她隻假裝看不到。當初,所有沒有讓他說出口的話,總會有一天要以另外一種形式擺在麵前,瑞瑞逃不掉,那就隻能蒙住眼睛視而不見。

日子好像還是如常的滑過,瑞瑞增多了打工的日程,減少了和他相處的時間。有一層隔膜一點點的形成,一層層的加厚。他還是每天火車站接送,還是按時打電話詢問,他問:“累不累?”她答:“不累。”...“還好。”...“有些。”...“好累。”...

夜裏,他緊緊的把她扣在懷裏,她背對著他,淚一滴滴落在枕上。隔膜的兩端,彼此的麵目漸漸模糊,即使依然日日相對。瑞瑞把想說的話都堆在了心口,就生生的堵著,就不要說出口。她在賭,用隱忍賭他的不安,用委屈賭他的內疚,用落寞賭他兩難裏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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