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屋裏的空氣太寒涼,對孩子們來說起床是件比較困難的事。所以,做媽媽的要先打開空調讓空氣變暖。然後用吹風筒把孩子們的衣物襪子吹暖了,再喝嘍著孩子們醒過來,把暖暖的衣服套在他們身上。
這樣的做法其實來源於老公曾經的故事。剛大學畢業的時候,工資不高,雖然留在北京市內,還支付不起太高的生活標準。他們幾個窮學生在鼓樓的胡同民居裏,租了一家民房。就這麽間小破屋子,不知那時候多少一時無處可去的難兄難弟們住過。
冬天這裏是比較痛苦的,平房裏隻能生爐子取暖。可這些個在家嬌生慣養的少爺們誰會幹這個,就算會,也怕一不小心弄不好煤氣中毒,隻有生扛。老公說,那時候晚上睡覺,要把鼻子藏在被子裏,害怕呼出口氣,直接把自己涼醒了。早晨起來,在水盆裏拿指尖沾沾結了薄冰的水拍拍臉,就算是洗臉了。
偶爾女朋友過來住,早晨就是用吹風筒把女孩兒的鞋子吹暖了,再讓女朋友起床。學生時代的愛情,無關金錢,無關欲望,隻是因為喜歡而喜歡。老公說:人這輩子在年輕的時候,總有這麽一段經曆,不問原因的喜歡上一個人,感情幹淨的就像一朵雪蓮。可也是因為太年輕,不懂容忍,不知遷就,所以更容易就各奔東西。於是一轉身,一經年,一輩子。
每當他感慨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酸溜溜的說:“嗯,多虧您家這朵雪蓮謝了,不然我去哪找您這塊寶去啊!”我家那二貨老公就嘿嘿嘿的傻得意。
後來呢,後來忽悠悠晃過了十幾二十年,生活裏磨平了棱角,時光裏看淡了冷暖,歲月裏蒼老了容顏。走到現在,大家都說,這已經是到了不惑的年紀。可是,真的是'不惑'了嗎?
我看到的你們,在最艱苦的開始,屋裏擺著外麵抬回來人家不要的家具,卻喜悠悠的說:“過來吃飯,我老婆做了西餐。”幾塊超市裏的牛排加一鍋亂燉羅宋湯,幾個人還是吃得熱熱鬧鬧。後來,聽聞你們住著別墅,帶著孩子四處旅行度假。我們正羨慕著這樣的瀟灑,卻傳來你們離婚的消息。為什麽呢,到底是誰辜負了真情,又是誰背棄了承諾?
我看到的你們,後來,在奢侈品店裏,隻要自己喜歡的,已經不太在意錢的概念。可是,滿臉的疲憊,滿心的無奈,在努力尋找著平衡點,你們說,已經找不到了開始來的方向。
我看到的你們,在舊照片裏,開始的時候正都是恰少年,風華正茂,笑容燦爛。後來,當一起度過那段艱難歲月,正該彈冠相慶,卻到了分道揚鑣之時,眼裏竟已成了冷漠。即使多年以後彼此又相見,也隻是互相打個招呼,心裏竟再也越不過去那道牆。當時啊,是誰起了私心,又是誰動了雜念?
我看到的我們自己,開始,一步步風塵仆仆走到今天,那些萬家燈火裏,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那盞燈。坐在燈光裏那麽溫暖,本有些昏昏然,後來,抬眼卻望見遠處煙花燦爛,一時間眼裏心裏便再也不見了頭頂的這盞燈。
後來呢,後來就是這樣“惑”著。半輩子過去,沒有不懂的道理,沒有不明的是非,隻是為著欲望,我們注定要在這浮世浮城裏汲汲營營。即使 明知那裏就是一道南牆,卻還是抱持著僥幸,也許別人過不去,自己可能不小心就撞過去了,然後就一片海闊天空。我們努力,努力,再努力,卻隻顧著趕路,忘了停一停腳步,看看身邊的風景。
二十幾歲的時候,望著四十歲,覺得該是何等漫長的過程,若能一夜之間到了五十歲,兒女長成,事業穩定,可以拿著漁竿悠閑野外,少活十年那又何妨。等到了四十歲,回頭看去,原來幾十年的時光,一轉眼就成了過往。若能回到年少時代,即使要用現在的所有去換,也會心動不已。幸福象是一座高山,當我們仰望著幸福的山頂,殊不知,你以為自己遍尋不著的幸福,一直就在山下別人的眼睛裏。
你是否讀懂了,這個關於“開始”和“後來”的故事,我們一直還走在路上,故事也會繼續下去。再過十年,再過二十年,當把南牆撞遍,把路途走盡,當心態真的平和,欲念已然淡去,我們終於可以對我們那些正執意撞南牆的孩子們說:“原來,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
是因為我們不停的追逐,還是現代的社會讓我們停不下來?
別墅洋車易得,從容卻成了難求的奢侈。
這是遊子的宿命嗎?
誰,曾從容過?
達官貴人、諸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
傍晚散步,路過一個菜店,售貨的是位老太太。給顧客稱好了一把蔥,再給多放上兩根,和藹可親,哈哈哈的笑著。這是許多年前了,那時剛剛大學畢業,可這個畫麵還常常浮現出來,老太和笑聲還時常看見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