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的路
發現，感受，記錄
正文
2022年9月28日
據說是落基群山上鏡次數最多的鍾山瑪隆 Maroon Bells， 就在我們下住的小鎮 Aspen 外麵不遠，但要去那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很多人來，主要是看日出時的日照鍾山，所以早晨湖邊停車場向來都很緊俏。車位十美元，但幾月前早預訂一空。日出不是非看不可，我們主要還是奔著湖邊白楊的黃葉來的，所以時間上可早可晚。
湖邊停車位不用想了，剩下的選擇就是早上八點始發的景區擺渡班車，也要網上預訂，每人16美元。同鄉朋友當天和我們又會合一天，同遊鍾山瑪隆和其它地方。預訂的班車是八點半的，我們提前一小時早晨7點到了鎮外 Highlands車站，因為聽說車站停車也緊張。車位每小時6元，超過5小時按全天收，最後還是付了40元。收費的地方不少，錢不算多，但麻煩心累。
發車倒很準時，我們坐在前排，視野很好。車上一路還有介紹，很長知識。Aspen 冬天雪多，沿路兩邊山上經常發生雪崩。以前漫山遍野都是白楊，雪崩壓壞後隻有生命力更頑強的鬆樹存活下來，最後形成了現在這種楊樹鬆樹混生的局麵。車行20分鍾後，前方出現了鍾山瑪隆銅鍾一樣巨大的山影，班車駕駛也說到站了。
行前聽說瑪隆湖小了不少，心理上早有了準備，但現場看到湖還是小得出乎意外。好在最想看的不是湖，而是湖盡頭兩山相夾巨大山凹裏麵的白楊林，和湖中美麗的倒影。初到湖邊時，東邊太陽升得還不高，陽光隻能照亮遠處鍾山的幾座山峰。湖對麵山凹的白楊林和瑪隆湖都還在山峰的陰影裏，但當天預報天晴，我們知道陽光遲早會灑滿對麵的白楊林。
風景有時看近景，有時則看中景，或遠景。瑪隆湖日出看的是遠景，鍾山在朝陽映照下赤紅赤紅的，有如幾座巨大的赤銅鑄就的銅鍾。而我們奔其而來的白楊林，分布在中央兩山之間的山凹 Amphitheater，算是一種中景。不過背景有高聳的瑪隆鍾山，前麵瑪隆湖上黃葉倒映，陽光下應該是一幅很美的全景。
眼前其實就是大自然造物主的一種傑作。Aspen 冬天雪多，隨之而來雪崩也多。雪崩之時，積雪裹挾著山頂上的泥土石頭，以排山倒海之勢奔瀉而下。雪塊土塊石塊，按照牛頓發現的自然界普適的萬有引力定律和運動定律奔騰運動，然後找到自己的位置。無數次雪崩之後，兩邊山坡齊心協力，共同累積出一幅石頭泥土的拋物曲麵。然後白楊樹紮根，齊刷刷向上生長之後，於是我們眼前就有了這幅楊樹黃葉組成的完美曲麵。
等待半小時後，早晨的陽光開始接近白楊遍布的山穀。陽光像一位天才畫家手中的畫筆，光束觸碰到的地方，色彩立刻生動起來而有了活力。這又是一種智力遊戲，很難預知陽光下一次會在何處落筆，所以每束光明都帶來一次驚喜，每個筆觸都創作一幅奇跡。當時感覺眼睛和雙手都不夠用，視線要捕捉陽光的筆觸，手中的相機手機又要記錄那些奇異的畫麵，忙亂但幸福。良辰美景，行前籌劃的麻煩和一路勞累，都全值了。
然後我們沿著湖邊去了湖盡頭，形如一個 Amphitheater的山凹那麵。湖麵雖然不大，但湖水很清，秋水碧透，很像數年前回中國時在九寨溝看到的海子。看來美，都是相通的。
湖盡頭是成片成片的白楊樹，滿世界的黃葉像透明的金箔，陽光下黃得剔透，黃得純粹。千裏奔波為之而來，此時夢想成為現實。也許有人會想，你們加東秋天楓樹葉紅似火，為啥還要不遠千裏來科州賞秋。理由也很簡單，楓樹紅葉和楊樹黃葉都美 ，但美得不一樣。除色彩不同外，楓樹和楊樹的形態也全然不同。
楓樹枝繁葉茂，獨木能成林，所以最美的楓樹往往在小路邊或房前屋後，一棵楓樹就是一簇風景。而白楊樹偏愛集體活動，很多樹木擠一起，空間有限隻能向上發展。所以白楊成林成片，樹杆修長，而樹冠如雲。如果說美麗的秋葉是芭蕾舞，那麽楓樹就是獨舞的天鵝，而白楊林則是小天鵝的群舞。
我們繼續朝前，去鍾山瑪隆腳下的 Crater Lake。這在行程計劃之內，不過中間還出現了一段小插曲。行程一直是我在準備，知道去 Crater Lake來回有一段距離，但覺得不是個問題。前一晚太座和同鄉朋友閑聊後回頭卻說，朋友說的去 Crater Lake 有5Miles，來回10Miles，也就是16公裏。
這比我印象中長多了，不過考慮到朋友做事一向仔細，雖然有疑問，覺得還是等次日商量後再定是否要去。早晨在車站會合，聽了我們問話後朋友明白是我家那位犯迷糊 ，把5公裏聽成5邁，單程也混淆成往返。其實來回還是以前了解的五公裏，當然要去了。
山路不太好走，都是亂石路，好在我們都有徒步杖搭把力，不覺得特別困難。沿途都是白楊林，滿目銀白色修長的樹杆，地上是飄落的黃葉，很爽心悅目。太陽完全出來了，陽光灑在成片成林的白楊樹上，視線所及，每片樹葉好像都閃爍著金色的光彩。此行的目的，就是飽覽金色的白楊樹，同時盡可能多留下科州美麗秋景的記錄。
我們且行且觀景，被山路折騰一小時多後終於到了鍾山瑪隆腳下的 Crater Lake。眼前的湖麵也變小了，但還足於容納下鍾山幾座山峰的倒影。湖對麵就是大名鼎鼎的鍾山瑪隆幾個姐妹山峰，整體山型確如幾隻放置在高地上的巨大銅鍾，相信即是山名中 Bells的由來。
山峰是名副其實的高原山峰，雖然下麵山坡局部還有黃色的白楊樹和綠色的鬆樹，但難掩岩石裸露的山體。半山樹線之上，全是岩石的世界。山峰是無機世界和有機世界的博弈，山峰上岩石崩塌下來，摧毀壓壞了正在生長的白楊和鬆樹。但塌方也帶來新的泥土和養料，新生的白楊和鬆樹沿著塌下的土石坡逐年往上生長。於是山麓上就出現眼前看到的畫麵，一坡碎石傾瀉而下，赤裸裸的沒任何生機，而旁邊山麓上白楊樹排著整齊的隊列迎頭而上，黃葉恰似勝利的禮花。
我們在湖邊前後呆了一小時多，剛到時天上雲比較多，鍾山瑪隆幾乎都在陰影裏麵。後麵又下小雨，還夾著冰渣，我們趕緊換上了防雨的外套。但沒多久，雨過去後天反而更晴了，我們也有機會欣賞秋陽普照下的瑪隆鍾山。
離開鍾山瑪隆景區後，下午我們原打算開車去風景公路 Castle Creek Road 即科州15號開一個來回，而朋友他們想駕車上山頂的 Sundeck觀景。登高當然更有吸引力了，所以我們也同意開車上山。
最初的科州15號是標準的硬化路麵，轉上岔道15A後成了土石路，兩邊都是私家別墅，不過路麵還算平坦，所以我們車 MINI還沒困難。後來的山路15G完全是亂石路，路麵坑窪不下半尺，小心開才能避免底盤磕碰到路麵。前麵領路的朋友租的是福特SUV Bronco，車大沒事，但擔心我們小車碰壞影響後麵行程，商議後決定掉頭下山。
時間下午三點，相互道別後朋友他們去當晚住地 Glenwood Springs 泡溫泉。我們還住 Aspen，所以按自已原來的日程，去 Castle Creek 繼續賞黃葉。
Castle Creek 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山溝，公路開在東邊半山腰，一路和山溝相伴，彎曲南去。因為路在山腰上，這邊隻能看到近處的景色，對麵山看到的反而是全景。
令人驚奇的是，雖然同在一麵山坡上，白楊樹葉轉黃的程度卻不一樣。經常看到一片白楊樹葉完全黃了，但相鄰的另一片都還是翠綠色，不知是品種不同，還是光照量的差異。山坡上黃黃綠綠的色塊，有的形態規範，像橢圓或者三角形。然而另一麵山坡上，黃綠顏色看起來卻很隨意，好似印象派的繪畫。
Castle Creek Road 盡頭是銀礦小鎮的廢墟，Ashcroft Ghost Town。1880年，當地發現銀礦後挖礦者蜂擁而至，幾年後發展成為一個有2000居民的小鎮。後來發現隻是一段很淺的礦脈，儲量很有限，人們於是又一哄而散，整個小鎮也成了 Ghost Town。
回程路上秋陽夕照，白楊金黃。
你們趕上了好時候，今年科州秋景美爆了！
無意中看到五湖兄有十位數的點擊，震撼！周末快樂！
謝謝老兄延伸思考。胡楊彎因為環境惡劣，白楊直，當年茅盾的白楊禮讚還讚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