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盼君顧
那些發生在昨日的點點滴滴,早已隨風消散。無論是好,還是壞,早已成為生命裏一筆寶貴的財富,當然不是一切。至於未來,風雨兼程也好,大通天地也行,且行且歌。人間自有情癡在,春風十裏不如你。
你生命裏有個她,當你看她笑的時候,你覺得,即便世界最美的花朵,也不及她一笑的萬種風情。而她哭的時候,在絢爛的色彩也瞬間黯淡無光,或許,她沒有這世間最絕色的容顏,可是她卻依然美如夜間那一顆最閃亮的星辰。
他聞人吹簫,他見菊花泛黃。
這是一個桃花盛開的小鎮。
這是細雨紛飛的季節。
這是菊花怒放的田野。
這是漫天飛雪的山巒。
這是他們的世外桃源。仿佛一夜之間,春風擦亮了滿山的翠綠,兩個人守著內心的寧靜,他們的幸福如荒野的螢火蟲聚集微弱的光芒,風雨飄搖,無人知曉。黃色的花遍地搖曳,紫色的花漫山遍野,紅色的花隨著山崗連綿起伏,流水一樣的人生,靜靜看花開花落。
春天,桃花紛紛,岸邊的小船上也堆著花瓣,他們載著一船花瓣,在湖水的中央釣魚。
夏天,湖水是一塊顏色綠的令人安靜的美玉,睡蓮在湖麵上行走,百步蓮花,步步生香。
秋天,野鴿子從菊花上空飛過,貼著藍天,飛向彩雲,他們一起去山下的集市販賣桃子。
冬天,他們和鄰居的孩子們一起堆雪人,一起牽著狗去山上的白樺林裏捕捉野兔。
然而,他要遠行,去尋那音律之夢。帶著他的家傳寶琴,在臨行前,彈一曲如歌的行板。他抬手撥了一下琴弦,不愧是名琴漁歌,聲音透徹,高音如歌低音如泣,音符如同斷落的珍珠,滴滴答答地傾斜出來,轉瞬連這簡陋的小屋也變得氣氛高雅起來。
音樂最是楚楚動人,兜兜轉轉,吟唱著悲傷,每次經過,都聽得心尖升起悲涼,好像內心糾纏不清的淒楚被悄悄拉出了線頭。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在拐彎處,有一些無人的空草屋,那是他最喜愛的地方。
空空的草屋,曾是有人經營的店,不知為什麽除了一地沙子什麽也沒留下,沒有流浪狗睡在裏麵的時候,他就獨自坐著,或者索性躺下來。閉上眼睛,聽海浪的翻騰。這麽躺下去,漸漸地,會有一種自我消亡的感覺,大自然吞噬一切。
他在想:你是否願意陪你愛的人
看一場楓葉雨,
以獲得永世之愛。
歲月這悠長的河流,湧走了人們多少歡樂與悲傷,靜靜地佇立在風中,讓風吹拂柔柔的心事,讓悠悠歲月情在風中搖曳。風起時,我們努力揪住歲月的尾巴,輕輕哼唱古老的歌謠,讓心情故事停留在情感驛站。悠悠歲月情伴你走過每個黃昏,夕陽西下時,忘不了在晚霞中與你的約會。”
就像歌中唱到:“今日的酒杯莫再要裝著昨天的傷悲,請與我舉起杯,跟往事幹杯”。
命運有時很眷顧多情的人
三十年後,依舊是繁花如雲的煙雨江南,背山臨水的一座精致的別院裏,有婉轉的琴聲和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更顯出它的悠揚浪漫。
碧色的水上,一隻扁舟順著水流緩緩而下,在靠近別院的小碼頭漸漸停下,靠岸。身著白色西裝,兩鬢已上霜的男子 從船篷中走出來,站在船頭,癡癡地望著粉白垣上探出一枝細瘦的丁香。直到琴聲漸止,唇角才露出微微的笑。男子撐起雨傘上岸了。鹿皮靴踩著濕漉漉的青石板鋪就的路麵,一步一階地走近那道漆黑的大門。
江南特色的門樓樣式別致,沒有匾額,隻有過年時的春聯已被雨水打濕。紅色減退,使得那陳舊的墨跡更加清晰:
寒盡桃花嫩 春歸柳色新
院內,有稚嫩的童聲隱隱地傳來:“姨姨,這曲子真好聽。。。。。叫甚麽名字呀?”
門外想要叩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這男子的眼神一陣恍惚,似乎回到了過往。埋在記憶深處的話再次浮現在耳邊,依然那麽清晰,,連其中的抑揚頓挫都不曾忘記。
“這是姨姨隨心所欲胡亂彈奏的曲子,沒有名字。”院內傳來溫婉的聲音,沒了記憶裏的清亮,略帶兩分沉啞,似是包含著無限的柔情,叫人聽來倍覺親切。
—— 同學,這首曲子清亮,婉轉,卻是聞所未聞,不知是何曲名?
—— 讓你見笑了,這曲子是我隨心而彈,並沒甚麽名字。
記憶裏對白在腦海裏浮現,男子的目光頓時溫柔似水,呆呆的站在門前,手裏的雨傘滑落到一旁,也渾然不覺。
那年,他正是陽光帥氣的音樂才子,到江南尋作曲靈感,卻讓這一琴聲引到這個茶園裏,成了誤闖者。。。
那年,她正是情竇初開的妙齡少女,因喜愛音樂,長在外婆的茶園裏橫琴在膝,撫琴弄曲。準備考藝術學校。
那日,也是這樣的煙雨迷蒙,也是這般春深似海,院子裏一株海棠開的甚是濃密,粉色的花瓣深深淺淺的遮住了陰沉沉的天,也遮住了瀝瀝的雨絲。而腳下的青石板上,則是一層厚厚的的花瓣,仿若錦鋪。
那日,也有這樣的琴聲,雖然琴技不怎麽高明,但琴音清脆明淨無塵,宛如純然無暇的少女之心。
自幼生長在高官家中的他,瞬間為這樣的琴聲傾覆了一腔的癡情。
回憶中的他,瞬間感到了絲絲的涼意,原來這雨越下越大,卻不知雨傘已被他丟棄。
隨又叩門,開門的是一位少年,一看,是一位陌生的男人,大約五十歲左右:“先生找誰?”
“請問姚霜女士還住這裏嗎?”
“你是?”
“舊年的故人,與當年一樣尋琴聲而來的。”
房內女士並未聽到客人的回答,隻說“不管是誰,上門是客,這雨越發的大了,怕是舟車難行,請客人進來喝杯茶吧!”
男子答:“清音曲幽為之己,新茶解語是故人”
姚霜聽到頓時愣住,深藏在心的深處的聲音浮現在耳邊,恍若昨日。。。
“清音曲通為知己,新茶解語是故人”
“你我初次相識,如何能算故人?矯情!”
當年也是這般季節,櫻花落了一地。丁香花才綻枝頭,那一場綿綿細雨一連下了三日三夜,而他也是借口躲雨,才叩開自家的門。
姚霜聽了詩句,心裏有萬般情緒絲絲縷縷地縈繞上來,在胸中糾纏一團團,一簇簇,一點一點,真可謂剪不斷,縷還亂。
她走出來請這位男子去了客廳,自己換上一件待客的衣衫。看著穿衣鏡中自己的身影,雖然已快五十了,但因保養的好,身材依然窈窕挺拔,又因終身未婚,還留有少女的纖細影子。
那男子就是她一生所戀的情人雲閔。
她,孓然一人,踩著地上濕漉漉的銅花,裹著細細密密的雨絲,微微的仰著臉,默默地凝望過來,半晌,才低聲哽咽出聲:“真的是你?”
雲閔看著近在咫尺的姚霜,目光從她濕漉漉的眼眸轉到她斑白的鬢間,眼眸中一如當年,是濃的花不開的情誼。
姚霜撫著鬢間的白發說:“我們都老了!”
雲閔:“正因為我們都老了,我不想等了。在歐洲呆了整整二十五年,卻沒遇到過知音。回國得知你還未婚,就榮歸故裏了。”
又說:“身外無羈束,心中少是非,彼花留便住,逢酒醉才歸。自此後我們便過幾年瀟灑的日子。方對得起遮煙雨繁華的滾滾紅塵."
“餘生,有君相伴,此生再無遺憾。”
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梧桐樹上的花帶著重重的雨露落在地上,發出聲響。那甜甜的花香被暮春的風雨狹裹著,撒向庭院的每一個角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