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筱篆走過那羅湖橋,看到他了,她的光宗就在那裏,她熱淚盈眶。卻極力阻止它們掉下來。。
他正徐徐穿行過陽光,穿行過九年的光陰,向她走來。在他身後,仿佛看到紛飛的是櫻花,歡悅得的是她的心。他的身材依舊修長挺拔,他的眉目也一如她夢中英俊。
筱篆已經跋涉了千山萬水、風塵滿麵,可他仍微笑地立於玉蘭樹下,塵埃不染。
鄧光宗看到了他的筱篆,他的愛,那樣從容不迫地向他走來。那個一襲藍色風衣的美貌女子,他的妻子,從黑暗中走向他,從巨大的牢獄中走向了自由世界。。。
相聚是喜悅,隨著人情的淡漠,喜悅逐漸的平靜下來。筱篆了解了,香港並不像國人想象的生活那般容易。在那裏更是要努力生活,努力賺錢,還有親戚的眼光,人情的勢力,都在迫使他們向上努力。
筱篆修整了一星期,就趁光宗上班的時候。在香港的街頭尋找,要找一個她能幹的工作。她不能到醫院裏做醫生,她可以做護士。但護士要日夜輪班,她需要時間適應香港的生活。才能申請。
終於在一家珠寶店門上有一個小的告示,要請一個服務生。麵試後再談條件。她走進去,老板卻認為她是要買珠寶的顧客。看起來,她是那麽的文雅,娟秀的美女。她張口要應聘,老板的表情顯出難以置信疑惑。然而還是盤問了一番。首先問她是否會說廣東話,幸虧她跟光宗在大陸時,學了些日常用語。很有限。但還能應付。再問英語如何,很幸運她大學時學的是英語,口語不好,但有基礎,也可以練習。老板很高興,隻說需要多練習廣東話和英語。先做實習生,工資也是實習生的價碼。但可以補貼家用了。
筱篆回家高興得告訴光宗,她找到了工作。光宗很心疼地問;不再好好的調養一段?你可以在我工作的醫院,找到護士的工作。
筱篆說:我需要練習廣東話,英文。剛來不久,沒甚麽人認識我,不會丟你的麵子。等我廣東話沒問題了,英文也能應付了,就去你工作的醫院應聘護士工作。給我一年的時間好嗎?光宗同意了。
筱篆好像想到了甚麽,對光宗說:一年後,我若能拿到護士工作,你就開始準備皇家醫學院的考核,這樣可好?光宗心想:還是妻子了解我的心事。
其實鄧光宗早已經開始恢複練習他的英文。在印尼,他讀完的高中,教材全部是英語教材。回大陸後,拚命的補中文。英語差點荒廢了。又把節省下的錢,全部買成醫學教科書。他工作的醫院院長,也幫忙找材料。他開始深入探討香港的醫學界的情況,讓自己在業務上能突飛猛進。
一年快過去了,筱篆的廣東話基本沒問題了,英語口語也大有進展。對珠寶業有了深一層的認識。她鼓起勇氣到鄧光宗醫院去參加護士考核。但,並沒告訴鄧光宗,她怕考得太爛,會丟鄧光宗的麵子。
還算不錯,她是醫生,做護士當然遊刃有餘。不過也是要經過培訓,才能知道醫生與護士工作有何不同,責任又有何不同。她的到了這份護士工作。當鄧光宗看到她出現在他們醫院內科時,又驚又喜。
但是隨之而來的一個憂喜參半的消息,筱篆懷孕了。剛有了穩定的工作,一生小孩,至少三年不能出去工作。筱篆猶豫了。他和鄧光宗商量,能不能暫時不要這個小孩,他/她來的實在不是對的時候。鄧光宗狠下心來,讓筱篆自己決定。在環境的壓力下,筱篆堅決地做了流產。。。
再下來該輪到鄧光宗了,經曆了兩次考核。第一次失敗,沒有失去戰鬥的信心,兩年後的第二次 ,鄧光宗在皇家醫學會考核成績是當年的第一名,他終於得到了香港西醫,內科醫生的頭銜。此時他明白了:筱篆為了他安心過關,才決定不要孩子。
經曆了幾年的風風雨雨,鄧光宗與胡筱篆,有了自己的診所。胡筱篆又開了一個首飾店,有妹妹幫忙經營。他們買下了診所的房子。這時的大哥變成了座上客。新加坡的姐姐,妹妹也盛情邀請他們到那裏做客。香港醫學界的大佬們也經常邀請他們去私人酒會和名媛聚會。這才是香港的生活。用自己的成就來定位自己的身份。
後記:一九九八年,鄧光宗醫生因身患鼻咽癌不治去世,終年五十五歲。沒有留下後代。他的遺孀五十三歲的胡筱篆,關閉了診所。留下了珠寶店。他們財產當年超過了千萬港幣,鄧光宗治病幾乎用了超過一百萬港幣。但對胡筱篆來說她依然可以過著奢華的生活,那是鄧光宗給予她的愛。。但她將在寂寞與回憶中度過後半生。
—— 完——